此刻那大殿之中,元陽派長老莫天心抬眼望去,見有一尊大鼎立殿前,六層玉階之上,有三座金橋,通向一處高臺,那最高處擺著三隻蒲團,正圍著一隻青銅香爐,爐壁之上,多是異獸玄紋,鳥篆雲籙,他撫須言道:“此應是那瑤陰派煉丹之所了。”
這時,他身旁一名童兒突然驚呼一聲。
莫天心側目一看,就見不遠處一根銅柱之上,有一條魔蛟盤繞,雙目血紅,甚是猙獰,他卻神色不變,拍了拍那童子後背,出聲撫慰道:“童兒莫怕,此是雕龍而已。”
那童子聽得此言,大膽走上去了幾步,這才瞧得明白,原來那兩隻眼睛乃是血珊瑚珠所制,不過其中光焰流轉,活靈活現,再加上這魔龍身軀盤曲扭結,鱗爪如真,以至乍見之時,幾疑是在遊動一般。
童兒一仰頭,好奇道:“老爺,這瑤陰派不是玄門正派麼?怎麼有如此兇惡雕飾?”
莫天心沉聲言道:“傳聞泰衡老祖乃是魔蛟之子,雖然心慕正道,但少有人肯接納於他,後來一氣之下拜入了魔宗,其後每到一處落腳,必要雕畫蛟龍,好似與人賭氣一般。”
這兩名童子尚是第一次聽聞這等趣聞軼事,都是聽得津津有味。
莫天心忽然眉頭一皺,轉首盯著門外,雙目冷芒閃出,喝道:“外間何人?何必這般鬼鬼祟祟?”
徐公遠方才到得殿門外,雖是心中早有準備,但但要當真要獨自面對一位元嬰修士時,也是暗自忐忑,略略定住心神,按照先前章伯彥所言,提高聲音道:“前輩,貧道乃是還真觀門下,切莫動手……”
說著他便一腳跨入大殿之中,只是方才走出一步,就聽裡面傳來一聲冷笑,道:“邪魔妖道,莫非以為騙得過我去麼?”
徐公遠心中不由暗叫一聲糟糕,不知哪裡讓其看出了破綻,不及多想,抖手一打,出來一團五光十色的煙瘴,轉身就欲飛遁出去。
莫天心目光一瞥,見那一團煙瘴色彩斑斕,雖極絢麗,但不過是魔道尋常所用毒霧,面上略現嘲弄之色,道:“在本真人面前,豈容你這般來去自如?”
他一抖手,就有一道光華耀目的劍光飛出。
徐公遠見其來勢不快,本想駕煙躲避,可是卻駭然發現,此劍光似是得了靈性,無論他往何處去,都是躲避不過,最後如魚躍出水,往前一竄,再掉頭往下一衝,“噗”一聲,就將其從半空中殺落下來,牢牢釘在了地上。
徐公遠大驚失色,連忙掙扎,可是竟發現非但掙脫不去不說,就連元靈也遁不走。
他這化丹三重修士,竟在元嬰真人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心中駭然同時,也是暗暗叫苦,雖是章伯彥先前信誓旦旦,叫他無需擔心性命,可他也不知,對方是否會遵守諾言,來出手救助自己。
莫天心自大殿內走了出來,先是朝徐公遠看了看,隨後神色警惕地朝四面望了一眼,略皺眉頭,拿了一張符籙出來,交給身邊童兒,道:“去把他頂上用符籙封了,擒了過來,我有話問他。”
童兒應諾,接了符籙,正要上前,就在這個時候,莫天心卻臉色微微一變,大喝了一聲,就有一尊金身元嬰躍出頂門,霎時放出無數道金光彩霞,將周圍這十丈之地盡皆籠罩在內。
被這金光一照,一道淡淡欺來的虛影倏爾一晃,現了真形出來,就見一尊元嬰直往他這處衝來,身上滾滾濁氣,黑煙翻騰,濃郁的似是無法化開。
莫天心一怔,冷笑道:“章伯彥,原來你是這個老魔頭。”
他見其正往自己衝來,不禁猶豫了一下。
他這尊元嬰結嬰之時,凝聚西方精金,太白真煞,以及元罡天砂諸物,成就之後,堅凝不摧,外法難傷,諸邪不入,尋常魔氣侵來,還未到得身前,就被如劍之氣銷去了。
此刻若是換了尋常魔道弟子衝到近身處,他倒是絲毫不懼,起手就是斬去一劍了。
但對方乃是冥泉門修士,渾身冥氣有蝕骨侵肌,汙穢法力之效,若沾得一點,卻能傷及神魂,乃是少數能傷得到他的穢氣之一。
他若是此刻起劍殺去,固然能有極大可能重創此人,但自己卻也不免受損。
腦海裡迅快無比地轉了幾個念頭之後,元嬰伸手一指,霎時就有無數道劍光飛走,化作細碎織網,阻礙對方過來。
他本擬對方這樣必然暫避鋒芒,隨後便可反手而攻,可不知今日這章伯彥是瘋了還是如何,那尊苦心修煉出來的元嬰竟然全然不顧劍芒及身,拼著被那亂劍斬殺,還是死命在往裡衝來,須臾便到了他身前兩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