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
洞府外一塊軲轆大的石臺上,正有一小童與一隻羽毛鮮麗的山雀嬉鬧,聽了這聲招呼,脆脆應了一聲,小巧的身軀一拱,便化一道清氣進來,往他袖中一鑽。
張衍笑了笑,石公已在一年之前逝去,自己既曾答應帶這芝童去那凡俗間玩樂,自也不會違背先前所言,今番出陣之日正該帶上。
他起身步出洞府,站在山崖上眺望遠峰,忽然,天邊青氣映照空,染得重雲皆碧,紛紛灑灑飛葉飄落,一團青雲飛至,半空中有聲音響起道:“李道友,今日當去,你可曾準備妥當?”
張衍足尖一點,身隨清風上了雲頭,在東槿子面前不遠頓住身形,笑道:“既與東槿道友有約在先,自當遵從,你可放心,出得陣後,李某便會尋機脫身。”
東槿子冷聲道:“如此便好,那芝祖軀殼萬萬不可有失,少頃且看本座手段,當可為道友闢開一道去路。”
張衍微微頷首,這事他們早已談妥,又談議了幾句後,便各自往雲上一坐,只等大陣開啟。
此時在那陣門之外,儒雅道人和那清瑤道姑皆已到來,正稽首為禮,互祝慕詞,這兩人身周圍清氣縈繞,引得香花異鳥繞身旋飛,腳下俱是一片的葫蘆葉,水綠嫩青,隨風緩擺。
倏忽間,一道化光在旁隱現,從中傳出了一聲咳嗽,兩人側頭看去,見不遠處出現還一個身高不及三尺的白鬚道人。
此人坐在一葉芭蕉之上,乾枯瘦小,滿臉褶皺,手拿竹杖,上掛一隻紫紅葫蘆,耷拉著眼皮,一副半夢半醒的模樣,正是那曾在紫竹山中與張衍有過一面之緣的寒孤子。
儒雅道人詫異道:“師弟何來?”
他這師弟早已被齊雲天破了元嬰,守著一塊丹玉苟延殘喘,沒想到今日竟會來此,也不知他用了何法才能出得山來。
寒孤子啞著嗓音說道:“勞師兄過問,今日來此,是師弟我有一樁心結未解。”
儒雅道人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他這師弟自被壞了根基後便脾氣古怪,不好接近,只是出於同門禮數不好不打招呼。
寒孤子雙目緊盯陣門,那日他託嶽宏章去試探張衍底細,可是嶽宏章卻陽奉陰違,表面恭敬,實際絲毫不屑理會於他。
自從壞了根基之後,他性情大變,心思敏感,便是門下弟子竊竊私語也會懷疑在暗中譏諷自己,如今被小輩如此對待,更是羞惱萬分。
只是他也知道畢竟自己今不如昔,岳家不是他能招惹得了的,滿腔怨憤卻是牽扯到張衍身上,他越想越覺得張衍來歷古怪,心中發誓定要拿住此人問個明白,因此才在這開陣之日來到此處,順便也叫他人看看,他不是什麼只能縮在山中的廢人。
另一側清瑤道姑與儒雅道人卻是有說有笑,她朝儒雅道人身後一名年輕修士打量了一眼,見對方面貌俊雅,眸如點漆,束髮長袍,矯矯不群,便出言道:“郝師兄,這便是你那徒兒麼?”
郝道人一笑,道:“正是。”又呵斥一聲,道:“荊嵐,還不來見過師叔?”
這年輕修士倒也恭敬,對著清瑤道姑一鞠,道:“小侄霍荊嵐拜見師叔。”
清瑤道姑含笑點頭,言說:“無須多禮。”
寒孤子在遠處側目看來,見赫道人毫無叫那霍荊嵐給自己見禮的打算,似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臉色更是陰鬱的彷彿滴出水來。
而距此數里開外的一座山頭上,候伯敘帶著候氏幾名弟子遠遠站著,目望那被濃雲深埋而起的重重山巒,不覺眉頭緊皺。
不知怎的,候伯敘總覺得有些心中不安,不過一想到候三郎有那“五靈白鯉梭”相助,便又覺得是自己好像是多心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遠山間的迷濛煙氣來回蕩動,晃如起伏波瀾,三載以來一直籠罩青寸山的薄霧終於飄散開來。
此陣一開,人蹤未現,便先有一道符籙飛出。
赫道人神色一振,伸手接過。
因大虛御陣一閉,他也不知青寸山中情形,為免東槿子弄出什麼莫測事端來,因此便事先安排了幾名記名入陣,這飛符正是其中一名弟子所發。
開了飛符一看,卻是眉頭一皺,暗道:“怎麼會有如此變數,這李元霸是何人?那芝祖軀殼究竟在何人手中?”
只是思慮了一會兒,便將那飛符交給身旁一名隨侍童子,言道:“你去關照守陣弟子,待陣中之人出來時,如見有相貌與此符中所現相同者,便設法將其留下,便說是我的吩咐。”
童子立刻領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