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處,這才看清對方並非是吳氏門下,而是不知何故聚在一處的許多散修,其中倒還有幾個相熟之人。
只是這些人此時個個神色慌張,彷彿遇到了什麼可怕事物一般,多數看也未曾向這裡看一眼,便從他們眼前一路飛遁過去了。
其中有一頭梳墮馬髻,著紗衣,束絲絛,看似正當妙齡的女修,正駕著一方粉帕飛遁,瞥見了徐氏兄弟,臉上微現訝然之色,玉容上稍一遲疑,便將長袖搖擺,轉了過來,用頗為急切的聲音喊道:“賢昆仲怎麼還在此地?再不走恐有性命之憂矣!”
把這句話撂下,她也不待徐氏兄弟回話,便匆匆一個萬福,往前面那行人追去了。
徐氏兄弟對視了一眼,都各自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憂懼,徐延匡忙迴轉身,對張衍躬身一禮,道:“李兄,你看,這吳族勢大……”
他話未說完,張衍卻一甩袖子,神情冷淡說道:“兩位道友請自去吧,李某恕不奉陪了。”言罷,他看也不看這兩人一眼,轉身便入洞府中去了。
先前如不是那吳氏門客囂張跋扈,問也不問便胡亂對他出手,他哪裡會管這等閒事。況且他還要去尋那芝祖,自不會與這兩人同路,至於那吳氏是否尋上門來找麻煩,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若是有不開眼的找上門來,隨手打殺便是。
徐延匡見張衍根本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不由一怔,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他兄弟徐延輔卻將他一拉,低聲道:“兄長何必多勸,此人實力遠勝我等,總有自保之道,你我兄弟二人在此,若是當真與吳氏門下動起手,反而還拖累了這位道友。”
徐延輔見張衍態度冷漠,知道再留下來也是徒惹人厭,他這位大兄常年修煉,不通人情世故,若是再說下去惹惱了這李元霸可是不妙,但也不好直言相勸,只好換了這等委婉說辭。
徐延輔恍然道:“二弟說得是。”
他對著張衍洞府恭恭敬敬一禮,高聲道:“李道友,大恩不言謝,那我等兄弟便先告辭了,日後有緣再見。”
張衍步入洞府中,石公仍是穩穩坐在石凳上,見他進來,便撫須問道:“那吳氏勢大,如今此山仍在九頭峰下,李道友不尋一處暫避風頭麼?”
張衍輕輕一笑,昂然道:“在下豈懼這吳氏?且這青寸山中五峰,遲早要被那幾個大族佔了去,除非遠離而去,否則走到哪處都是一般無二。”
石公皺眉道:“哦?據老夫所知,那史、晏兩家卻是沒有吳氏這麼霸道。”
張衍呵呵冷笑,道:“那吳氏圈了這九頭峰後,那些散修士不得不往他處去尋芝,此來青寸山中大族小族加起來不下十數家,若這些散修一過去,勢必與他們爭搶藥芝,石公看著吧,用不了多久,另幾家也會有樣學樣,如吳氏一般圈山圍壑,不容他人插手其中。”
石公細細一思索,緩緩點頭,嘆道:“道友說得在理,只是老夫算來,那芝祖藏身之處怕是也不出這五峰之地,如此一來,倒是有些難辦了。”
張衍卻是渾不在意,一擺手,沉聲道:“無妨,石公你只管尋芝,至於擋路之人,自有李某前去處置。”
這幾家阻攔驅趕其他修士他並沒有興趣去管,但這芝祖是他凝丹關鍵外藥之一,誰若攔他,就是阻他大道,那便沒有任何道理情面可講,唯有以掌中之劍,行殺伐之事。
石公聽他話語中殺氣四溢,心中凜然,吸了口氣,緩緩道:“既如此,若是道友信得過老夫,便請道友把那化形藥芝取來老夫一用。”
張衍一笑,道:“自是信得過石公。”
他從袖中取了一隻瓷瓶出來,拔了瓶塞往外一倒,這瓶中便冒出一縷異香撲鼻的青煙,到了外間,徐徐往下一收,便化作一巴掌大的小童,雙目中噙著淚,趴在石桌上正可憐兮兮地看著二人。
石公看了幾眼,便伸手去抓他。
這小童哆嗦了一下,忽然起身連連叩拜,叫道:“請上師憐小童修行不易,放過小童吧……”
聽他聲音幼細悽切,石公手一頓,安撫他道:“你莫怕,老夫並非要取你性命,只是要借你精血,尋那芝祖。”
小童一愣,隨即急急擺手道:“上師要找老祖?便是取了小童精血也是抓不到的啊……”
石公故作不解道:“哦?這是為何?你若說出個道理來,我便不傷你。”
小童連忙說道:“自當日太昊派祖師封山之後,老祖修行已四千餘年,早已蛻了本體,成就一縷至純清氣,一日內便能遨遊萬水千山,兩位上師是萬萬尋不得老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