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童惶恐把頭一低,言道:“回稟這位道長,諸位長老皆在大殿之內議事。”
張衍一想,許是幾位長老有什麼要事,點了點頭,隨口問道:“不知何時出來?”
道童撓了撓頭,道:“這……小童倒是不知。”
張衍呵呵一笑,擺手道:“是貧道為難你了,無妨,你去吧,我在此地候著便是。”
他準備將令符交還之後,便即離去,並不準備久留,太過此物重要,必須親自交到貞羅盟某位長老手中。
黃左光好歹還送了他兩本道冊,因此決定索性把人情賣與此人。
他目光環顧一圈,見去往殿前不遠處有一座涼亭頗是雅緻,就催雲過去,到了亭內坐下,閉上雙目,在那裡耐心等候。
道童見他自顧自離開,看了幾眼,也沒多想什麼,就回了道宮門前站好。
因出了商騰之事,是以原先的知客童子皆被換了去,只求穩妥,不求伶俐。
這道童也新近來此,是個老實人,若是稍有眼力勁的人,便會安排張衍先去別館歇息,或者奉上香茗,哪敢當真讓其坐在此處等候,可是他懵懵懂懂,全然不明白這些。
過得小半個時辰之後,門外鍾忽有磬聲響起,從大殿之中急急奔出來數十名侍女,分列宮門兩旁,似是恭迎什麼貴客。
張衍也被驚動,不免好奇看去。
沒多久,就見自道宮之外進來三人。
走在最前一名道人,白面無鬚,錦衣華服,頭戴金冠,鬢角垂下兩道杏黃色長綢帶,末端繫著玉卷墜。
此人山根貫入眉弓,兩眼略突,身形魁梧,手腳骨節粗大,頂上那朵罡雲竟是黑色,有如濃墨一團,看起來煞氣極重。
身後跟著兩名腰細腿長的俊美少年,眉飛入鬢,面板白皙,似是傅了粉,左右抱劍而立,因是其弟子一流。
那道人見了面前那些侍女,不由冷哼了一聲,似有不滿之色,身後左側一名少年立時站了出來,大聲道:“貞羅盟好不知禮,我金凌宗遣使來此,竟無一人前來迎接麼?”
他聲音響亮,遠遠傳出,甚至還驚起不少在屋脊之上的珍禽,但等了片刻,大殿之中卻並無一名長老出來。
那少年頓時滿臉不滿,正要再開口,那道人這時目光轉過,卻發現張衍坐在亭中,伸手阻住自己弟子話頭,便朝涼亭中走了過來。
到了張衍面前,倨傲說道:“你是貞羅盟中哪一位長老?為何坐在此處?見了本座也不來見禮,莫非這就是你等的待客之道麼?”
張衍緩緩睜目,看他一眼,淡淡言道:“貧道並非貞羅盟中長老,你若要找人,可去大殿之中。”
那道人哪裡肯信,撩起下襬,在他對面一坐,譏笑道:“休以為列玄教一亡,你們就可不把我金凌宗放在眼中,程真人已然不在,你們還有什麼可以依仗的?”
張衍聽到這裡,眼神微微閃動,沉聲道:“哦?不知如今,程真人去了何處?”
第二百一十章 換改門庭敵友易
自公羊盛等人敗亡之後,貞羅盟便將其在屏西地界的勢力盡數拔除。
列玄教沒了一干元嬰長老,自是無力反抗,死忠教眾皆被斬殺,餘者逃散,各地分壇紛紛冰消瓦解。
貞羅盟本還忌憚那位列玄教背後的供奉,但試探了幾次之後,發現這位洞天真人並無意出面插手,因此膽子也大了起來,把觸角漸漸伸到了屏東之地。
只是此舉這卻引得金凌宗和清師觀大為不滿。
他們本來是想坐山觀虎鬥,等貞羅盟與列玄教兩敗俱傷之時,再行出手,可未曾想裡列玄教敗亡得如此之快,等反應過來之時,下手已是晚了一步。
數月以來,三宗弟子衝突不斷,俱是死傷了不少。
而這名金凌宗道人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還敢來到雙月峰,自然是有幾分底氣的。
此刻聽得張衍打聽程真人下落,這道人只是冷笑,他身後一名弟子有得意洋洋言道:“好叫你知曉,你們那位程真人,與列玄教供奉在天雄嶺一場鬥法,不敵敗北,如今已然身故了。”
那道人撫須冷笑,眼神斜掃過來。
在中柱洲,一個門派若無洞天真人坐鎮,那便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他本擬張衍聽了這訊息,定會失魂落魄,驚慌失措,可一看之下,卻發現其神情淡然,波瀾不驚,不免有些驚詫。
這時卻聽道宮之中一把洪亮聲音傳出,道:“嚴長老,莫非你以為程真人一去,我貞羅盟就怕你金凌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