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著慌,冷笑一聲,把肩膀一顫,自那元嬰之上揚起一片滿是綠意的光華,將那煙羅抵住,隨即碧芒暴漲,如枝橫出,不斷生髮,隱隱還能聽聞噼啪之音,不過片刻,竟將這“悲氣羅”生生撐開一隙,不得合閉。
郭明德瞧見這情形,也自駭然,若是由得其擠開這法寶,那到手的優勢便要拭去了,哪裡敢放其脫身,連忙運使法訣,不斷催動法力,“悲風羅”連連顫動,氣流不斷垂下,條條舒展,黑霧彌覆雲上,方一蕩去,就又不斷往內中糾纏而來。
張衍見身上壓力陡然倍增,正想運使木行真光,將其一氣撐開,只是方欲使力,心中一動,想了一想,又收了幾分力道回來,只是擋住不令其收攏,但卻也不掙脫出去。
如此一來,這一番比鬥,卻是陷入了法力比拼之中。
龐明德初時也不怎麼急切,甚至眼下局面,還頗合乎心意。
臨敵鬥陣,顯然是張衍技高一籌,但在他想來,此人不過方才凝嬰,功行定然遠不及自己深厚,耗時久了,自然能扳回局面,輕易佔得上風去。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卻漸漸察覺出不對來,張衍依舊是從容淡定,不見頹勢,而他卻覺得氣促力虛,有些拿捏不住了。
固然,這也有可能是張衍故弄玄虛,可他卻不敢拿自己性命去賭。
尤其是張衍乃是東華洲來得大派修士,常聽聞此洲修士強橫,使得他更為高看一看,心中不免忐忑,若是自己果真不及此人法力深厚,那再怎麼下去,豈不是自陷險境?
這也中柱洲修士缺少歷練,道心不堅所至。
他們往往依仗外物取勝,若是趁手法寶也無法拿下對手,就沒了底氣,一下便被打回了原形,彷徨無措,再無信心。如是換得溟滄派十大弟子再此,哪怕身上法寶盡去,也敢拼個你死我活。
又過得許久,兩人仍是僵持不下,龐明德已是覺得心疲力弱,法力耗損嚴重。
眼見難以為繼,心中也是怯懼,暗叫苦道:“東華洲修道之士莫非都是這般厲害不成?此人明明成嬰未久,怎的這般厲害?”
他自忖若是再這麼下去,怕是自己要與師弟龐裕鍾一般下場了,不由有些焦躁。
自袖中取了幾枚丹藥出來,可吞服下去之後,卻發現不過支撐的片刻而已。
元嬰修士法力何等龐大,以天地精氣為食,與人相鬥之時,無時無刻不在損耗,區區丹藥之力,不過杯水車薪,稍稍能補溢些精神元氣而已,但要想借此挽回頹局,那是休想。
兩旁觀戰弟子看他已然開始吞服丹藥,顯是落在了下風了,他們看得也是緊張心焦,恨不得上前助戰,怎奈元嬰修士相鬥,兩旁有罡風氣芒飛旋迴繞,修為低些的,稍稍靠近,便被排盪出去,更不用說上去插手相助。
此時誰也未曾發現,在龐裕鐘被殺之時,那洪安便遠遠退避開去,偷偷摸摸到了一個眾人視線不及的角落之中,隨後更是不管戰局如何,頭也不回地嚮往崑嶼外逃去,未用多久,他便出了大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郭明德出來之時,本擬速去速回,根本未曾覺得要滯留外間多久,是以手中丹藥攜得也是不多,未有多久,便自食盡。
思來想去,一狠心,把身軀抖了抖,一聲雷響,便自那元嬰之上抖落一團頂雲,徐徐飄落下來,一觸發膚,霎時化作一道精氣,融入身軀之中。
此是他一身法力菁英所聚,又得罡氣淬鍊,自是不同凡響,得其補養,原本乾涸法力又自滿盈。
郭明德臉色一白,便又重新紅潤起來。
這一朵罡雲折去,他至少退去百年功行,雖是中柱洲這等鍾靈毓秀之地,不缺修道外物,日後還能修煉得回來,可他心知肚明,以自己壽數,再也休想踏入元嬰二重境中了。
他雖是狠得下心去,卻也是肉疼不已,只得不停寬慰自己,只要拿下了面前這人,奪了那異寶回來,回到教中之後,還有何人功勞可以與自己相比?定然又可享受許多供奉。
與心思紊亂的郭明德不同,自鬥法以來,張衍一直不急不忙,他心中打得是活捉此人的主意,好逼問出一些話來,以解開心中幾個疑惑,此舉正是要藉機會消耗對方法力,稍候好方便出手擒拿。
適才還未出手時,他便早已想好,若是此人功行深厚,或者還有什麼厲害的後手,那便以紫霄神雷開道,總能無恙脫身。
而一番交手下來,卻是再也無懼,此人雖修為高他些許,但一身法力,卻是遠不及他,便是對方此刻自斬了頂上罡雲去,也不過多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