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立於一條龍首怪魚背上,左邊那人面色白皙,貌不驚人,而右手似是一名老者,只是渾身被一道飄渺黃煙包裹著,辨不清面目。
這三人頂上皆懸有一團罡雲飛騰,顯是飛書上所言不虛,每一人都是元嬰修為。尤其底下那頭龍首怪魚,渾身金鱗靈氣如潮,恣意滂湃,好似與天地結為一體,竟是給了她一股莫大壓力。
蓬遠派不過是東華洲二流宗門,全盛之時,舉派也不過只有兩名元嬰修士,而此刻三名元嬰真人聯袂站在一處,卻是給了她莫大震動,不敢拿什麼架子,上前斂衽以禮,道:“不知幾位真人如何稱呼?”
張衍瞧她一眼,便在龍鯉背上稽首還禮,道:“穆真人有禮了,貧道溟滄張衍,身後這兩位道友,乃是貧道府中客卿。”
穆冰心一聽張衍二字,目中不禁泛出驚異之色,正容道:“原來是張真人當面,久聞真人大名了。”
蓬遠派山門毗鄰東海,對海上之事也多有耳聞。
前些時日風言壁礁府盧氏覆滅,就是張衍動得手,未曾想今日就見到了。
蓬遠派與東海不少旁門散宗,修道世家都有往來,聽得海上有數名元嬰修士過來,因不知其目的何在,她便受了不少同道請託,想來問一問三人來意,這時心中另有了想法,道:“幾位真人自我山門路過,同為玄門一脈,若是視而不見,怕會叫同道罵我蓬遠派不懂禮數,還請幾位容許奴家移設宴款待,略敬薄酒,聊表心意。”
她說得客客氣氣,又是柔聲細語,叫人難以回絕,張衍略作思忖,他久不回東華,也不知如今是何局面,便不妨應了,也好打聽些訊息,便笑道:“那就厚顏攪擾了。”
穆冰心露出一絲喜色,側身一步,道:“幾位道友請移步。”
她這大舟佈置奢華,舟身上設有一座五層樓閣,修繕得富麗堂皇,這一讓,那處正門便讓了開來。
張衍對她微一頷首,從龍鯨背脊上下來,正要往舟上大殿行去,卻聽蓬遠派那幾名弟子裡面,有一怯生生的聲音響起,道:“張真人……”
張衍偏首一望,見人眾之中站有一名身姿婀娜的美貌女子,那面目也是有些熟悉,念頭稍轉,便認了出來,笑道:“原來是單慧真道友,自上回一別,已過百年了吧,不想在此處遇上。”
單慧真當年蒙張衍救了一命,方才仗著膽子上來打聲招呼。
但畢竟相隔百年,但張衍如今已然是元嬰真人,卻不敢肯定對方還認得自己,聽得此語,才放下心來,綻出如花笑顏。
穆冰心訝異道:“張真人與單師侄是舊識?”
張衍笑道:“昔年貧道去往海上尋藥,曾與單娘子同舟而渡,是以認得。”
穆冰心神色微動,不再多問,來到殿前,揮了揮手,就有兩名女婢掀起殿前幔帳,送三人步入殿中。
張衍方一踏入,只覺眼前一陣光芒耀眼,比外間還亮,環目一顧,見四壁之上不知鑲嵌了多少澄亮明珠,殿頂還放了百多面夔紋銅鏡,鏡面朝裡,直照下來,正落在腳下磨光滑的磚石上,致使光稜道道,才成得這般景象。
他和徐道人都不覺得如何,章伯彥卻哼了一聲,身上黃煙猛得一陣翻騰,將光華俱都迫開,怪聲怪氣道:“穆真人,你這殿中花樣不少啊。”
這些銅鏡乃是一套法寶,有破邪去煞之能,要不是他功行深厚,怕要吃個悶虧。
穆冰心看出章伯彥似是習得魔宗法門,但玄門弟子收服幾名邪道之人為自己所用,也是常有之事,因此也不見疑,只是自嘲道:“叫道友幾位見笑了,近日魔宗弟子越發猖獗,我這舟上因未設禁制陣法,為防備其混入進來,才做了這番佈置。”
張衍皺眉道:“而今這東海邊上,也有魔宗勢力了麼?”
在穆冰心嘆了一聲,把來由說了一遍。
原來這數十年中東華洲連年天災瘟病,妖魔四起,魏,梁二國各地戰亂頻發,再加上外族入寇,數百年王朝已是風雨飄搖,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分崩離析了。
亂世人命如草芥,有不少魔宗弟子出來捕拿人口,祭煉法術,甚或開宗立派。東海邊上原為魏國外藩瀚海國治下,也同樣不能避免。
不過與玄門大派不同,這處修道之士多是瀚海國高官大族出身,彼此勾連極深,自是不肯坐視,便與魔門弟子起了衝突。
尤其是這幾年來,雙方已是漸漸打出了火氣,就算是蓬遠派,也是門人弟子折損嚴重,漸趨不支之態。
張衍不想他離開三十餘載,東華洲已是變亂至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