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穆清有些得意,道:“真人,張師弟若是此次隱忍不發,到得大比之上再行發力,再有掌門真人在後扶持,不定能促成此事,只是他太急了。”
秦真人微微點頭,浣江夜宴雖是不歡而散,但張衍在宴席之上,只一劍便將平都教胡長老斬殺,此事一經傳出,卻是使得舉派弟子為之震動。
張衍丹成一品,本在溟滄派中本已是名聲極盛,然而修道不足百年,卻又已是晉入元嬰之境,讓人知曉了何謂驚才絕豔,經此一戰,更是聲威煊天,門中十大弟子,一時竟無人可與之比擬。
要是他挾此聲勢,到大比之上與鍾穆清相爭,加上掌門出手相助,那還真有幾分可能打亂她的佈置。
只是見得鍾穆清如此欣喜,秦真人卻是蹙眉而起,盯他一眼,道:“穆清,你可是以為自家不是張衍對手麼?”
鍾穆清愕然道:“真人,弟子自是不懼的。”
秦真人鳳目含威,喝道:“那你為何如此竊喜?”
吃了這一呵,鍾穆清一驚,背後頓時泌出冷汗,佇立半晌,他撥出一口氣,躬身道:“多謝真人助弟子解此心魔。”
他先前聽過不少張衍在外屢屢殺敗強敵的傳聞,縱然並不全信,其實心中不知不覺將其視作了可堪一戰的對手,因此深心之中不覺已在竭力迴避與其正面相鬥,這卻是偏離了正道,未戰先怯了。
秦真人臉色緩和下來,抬起纖手,指了指心口,道:“道途之爭,本就是各出手段,你此次借平都教之手一舉剪除對手,做得不差。但你需明白,我輩修道之人,唯有自身道行才是根本,其餘一切,皆是虛妄,在我溟滄派中,你若能堂堂正正勝得張衍,哪怕他有千般算計,你又有何懼之?”
鍾穆清慚愧道:“是,真人教訓的是,弟子知錯了。”
秦真人頷首道:“你能明白便好,你且去吧,回洞中安心修持,此次鬥劍,切莫讓我失望。”
鍾穆清深施一禮,道:“是,弟子告退。”
微光化定大名洞天。
顏真人看罷手中書信,卻是一笑,道:“這張衍倒也是好算計,此不過是以進為退之舉。”
見立在座下的洛清羽露出不解之色,顏真人又笑言道:“徒兒,張衍離門三十餘載便已成嬰,這定是掌門老師做得佈置,為師雖不知老師他弄了什麼手段,但代價定是不低,既是在這一枚棋子身上花了如此氣力,又豈能棄而不用?為師若是猜得不差,這張衍那多半是老師用來對付鍾師兄的,好設法打壓秦真人。”
洛清羽琢磨片刻,有些不確定道:“恩師是說,張師弟是見得門中已是定下鬥劍大比人選,自覺難以破局,便心存退意,但又怕掌門真人不允,是以故意做出此一招,這便不用與我三人相爭了?”
顏真人點頭笑道:“然也。”
洛清羽聽得顏真人之說,細細一想,也認為事實當是如此。
他不由嘆息道:“張師弟自入門以來,勇猛精進,從無退縮之舉,不想卻會在此事之上望而卻步。”
顏真人手中拂塵一擺,淡淡笑道:“這又有何奇怪,當年若不是彭真人鼎力相助,張衍又怎可能坐上十大弟子之位?而今彭真人有了自家徒兒,哪裡會再來顧忌於他?張衍於此刻退出,乃是明哲保身之道,可見他非是一個蠢人。”
洛清羽默默點頭,他也能理解張衍作為,前方就是萬丈深淵,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換做是他,也沒有這等勇氣,反而佩服張衍竟能想出此法以解脫困局。
顏真人捋須道:“清羽我徒,你那陣圖待為師助你重新煉過,其威當可再增一籌,此次十六派鬥劍,你務必要將那物什奪一份回來,此涉及你日後成道之關鍵,萬萬不可輕忽了。”
洛清羽抬手一揖,肅容道:“恩師法諭,徒兒定當謹記在心。”
此刻距離溟滄派數萬裡之遙的半河山中,有一處破落道觀,自外間看來,無有半點奇異之處。
但誰也不知,在山腹千丈深處,卻有一處渾成教分壇,此處弟子專以負責打探玄門大派的訊息,哪怕細碎小事也是無有漏過。
此時壇主餘節高卻是忽然收到一封飛書,開啟閱過之後,面上泛出喜色,站起來身來踱步不停,隨後自袖囊之中拿出一沓卷宗,想了一想,便提筆起來,寫了一行字上去。
腳步聲起,他同門師弟赫連衛踏入內室之中,見其興致頗高,不由打趣道:“師兄可是遇上了什麼好事了?可別缺了小弟。”
餘節高笑了一聲,將那飛書遞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