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深是入了陵中腹地,到了一處寬大廳堂之內,此間如同王侯府邸,玉砌欄杆,金石鋪地,上方掛有一架銅雀逐日燈,雖是亮如白晝,兩側玄紋硃紅布幔,每隔十步掛下一層紗帳,兩側一路綿延,擺了數百金銀器皿,內中皆是灌滿了玉珠瑪瑙,皆是陪葬之物,顯見當日那諸侯身份頗為尊貴。
洞窟盡頭只有一堵石牆,上方是紫銅屋簷,底下是黑青大磚,磚隙有一指寬,內有水銀在裡緩緩流淌,牆面左右兩側各有五扇門戶,裡間暗黑一片,不知有多少深遠。
張衍見宋初遠到了此處便遲疑不前,不由問道:“宋道友莫非不知該往何處走麼?”
宋初遠忙道:“真人容稟,這十座門戶內當只有一處為真,若是隨意擅入,洞中密藏定會損毀……”
說到此處,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額頭,道:“卻是忘了此處當有我門中御靈,待小人喚來一問便知。”
他退開兩步,捏指做了一個法訣,不一會兒,見有一道倩影竟自牆上飄落下來。
張衍轉首看去,此女穿著頭綰危髻,橫插簪釵,身上短襦長裙,腰繫玉環帶,身姿窈窕,可再仔細一觀,那五官竟是以筆畫出,呆板之至,原來只是一個紙人。
紙女無聲無息到了兩人近前,對著宋初遠萬福一禮,隨後指了指右手處靠牆角一處通路。
宋初遠一拍掌,道:“成了。”
找出正確路徑之後,兩人沿著此條向下斜行的甬道走了足有百來丈,便又到了一座洞窟內。
此處別無他物,只地下鋪有一塊長寬各有一丈的石板,上刻一副九鬼啖心圖,看著森厲可怖。
宋初遠自袖中拿出一枚血玉鐲子,朝著下方輕輕一晃,便見那石板隆隆向後移開,露出一個坑穴來。
張衍瞥了一眼,下方乃是一間十步見方的石室,正中擺有一隻黑釉大缸,用白泥封堵,缸上擺了一隻木雕牛首,鼻環與那宋初遠手中所拿血玉鐲頗為相似。
宋初遠心情顯是頗為激動,他一躍而下,看著那牛首,暗道:“我師祖當日帶出的遺冊,當俱是在此了。”
他把袍袖一捲,就將此物收入袖囊之中,而後才把目光投到那隻大缸上,知那處庫藏應是當在其內。
可檢視了一遍之後,他卻面露為難之色,抬首道:“這白泥乃是覃草膏混入墨鬼鬍鬚所煉,不能以蠻力強開,需有兩名元嬰修士以府內陽火燒煉,除盡陰氣,才可開啟,真人若要取用其中之物,恐還要等上一段時日。”
張衍不以為意,笑道:“不必急在一時,回返門中之後,再行設法也是不遲。”
宋初遠連忙應是。
兩人收了那隻大缸,很快退出此地,又封了洞府之門,而後飛遁上天,一路往蒼朱峰迴返。
三日之後,張衍與宋初遠一同回了涵淵門,才入得山門,他便把章伯彥喚來,命其與宋初遠一道設法開了那層封泥,而自己則是回了洞府,入定修煉去了。
可此回一坐下,卻覺自身與往日有所不同,有一種奇異感應湧了上來,好似有機緣近在眼前。
他不覺心神一動,立刻摒棄雜念,索性封了府門,不理身外之事,一門心思錘鍊功行。
玄功運轉之下,罡雲之內鈞陽精氣在化為至精至純的靈氣,在他神意引導下流入四肢百骸,再在經竅之中來回行走,每遊走一次,頂上罡雲便凝實一分,周身法力也是不絕壯大。
他事先也未曾想到,此一閉關,卻是不知不覺坐到第七個年頭。
這一日,他只覺軀體之內一片光亮,蓄積靈池,終是滿溢,不覺微微一笑,任由氣機升騰,攀升到了天靈之上,再衝出滷門,身軀輕輕一震,頂上第三朵罡雲忽然凝作實質,轟隆一聲,一尊元嬰躍了出來,懸於半空,周身放出耀目光華。
此刻涵淵門中數百弟子尚在作那早課,卻覺腳下一陣顫動,似是山巒搖晃,遠方這才傳來一聲悶響,皆是仰首看去,不覺都是一呆,隨後心中浮起深深震撼。
只見山巔之中放出一道道五色流光,射有千尺,而此時蒼柱峰上靈氣皆是往峰巔匯聚而去,因過於狂猛,連帶天中罡雲也是現出一團百里大小的渦旋,時不時還有雷光隱現。
楚牧然、趙革、溫良三人生出感應,都是自洞府之內奔出,怔怔遙望著這天地異象,心中俱是浮現出一個念頭,“掌門師兄突破境關了!”
峨山派,黃華殿。
白季嬰在殿中正與一干長老議事。
自雍復逝去之後,他便接任了掌門一位,他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