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臉上仍是滿含憂色,這樁法寶雖有護身奇效,卻也不知在劫水汙穢之下能抵敵多時。
正心焦之時,耳畔忽然聽得長鳴之聲,精神頓為之一振,心中生出了幾分希望來。
聶圭遠遠看到那劫水繞轉旋動,似把什麼人圍在其中,指著言道:“那飛鳥傳信之處距此不遠,必是曹道友被困其中,大兄,我等需快些了。”
他正欲催動座下靈禽上前,聶璋卻一伸手,攔住了他,道:“二弟,慢來!”
聶圭不得不把動作停下,急道:“兄長為何阻我?何事不可回頭再言?”
兩兄弟雖是一母同胞,但性格迥異,二弟聶圭傲氣十足,滿身銳意,而大兄聶璋性格較其弟趨於謹慎保守,他不停打量四周,目中現出警惕之色,沉聲道:“魔宗弟子較我等早入此間,可現下只風海洋一人在此,其中恐是有詐,不可不防,二弟不必急著過去,待楊道友與童道友來此之後,再鬥不遲。”
聶圭一挑眉毛,不悅道:“兄長此言差矣,曹道友在前苦鬥,岌岌可危,若是我兄弟不救,定被害了,同為玄門一脈,又怎能見死不救?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亦不懼!”
聶璋與驪山派兩名女弟子並無交情,就與不就在他看來只是小事,首先要考慮的只是自家安危。
曹敏柔那模樣,似是大勢已去,兩人上前也未必能救得下來,而另五名魔宗弟子此刻卻是一個不見,難保沒有什麼圖謀,因而他不太情願前去冒險。
可聶圭所言站在了大義之上,無可指摘,聶璋也不好明著反駁,只得悻悻言道:“那二弟你需小心了,我在旁為你掠陣。”
聶圭傲然言道:“兄長不必插手,看我如何鬥他。”
他把腳下鸓鵲一催,趕上前去,不多時就到了風海洋百丈之外,仰起首來,嘴中發出一聲悠長清嘯,腳下雙頭鸓鵲聞他發聲,右側一隻頭顱立時昂起,吐出團團清火。
此火有蕩濁去穢之能,就是有甚招數暗伏在前,也是掃蕩乾淨,威力也是不凡,少有人能抵擋得住。
風海洋呵了一聲,從容把袖一甩,蕩起一股浩大罡風,就把襲來清火輕鬆絞散。
聶圭眼瞳一縮,這分明是仗著道行深厚,純以法力欺他。
目光一瞥,見旁處那劫水越縮越小,顯是被困其中的曹敏柔已是支撐不了多久,知是非出奇招不可,念頭一轉,自袖中拿了一根金黃長翎出來。
他起手輕撫,往天中一祭,連連念動法咒,此羽飄飄晃晃,於頃刻間變作如山大小,向下壓來。
風海洋神色如常,似不以為意,頂上三朵罡雲一轉,騰起一團烏風,如龍捲也似,輕鬆將那巨羽托住。
他自也不會只守不攻,也是捏了一法訣,再猛一揮袖,腳下劫水忽然抬頭起來,愈拔越高,到得百丈高處時,再驟然一落,萬頃水勢,轟然湧至。
聶圭怡然不懼,發一聲喊,頂上罡雲高升去空,一個抖動,自裡飛出一隻毛羽豔麗的單足飛鳥,撲騰舞起,只在原地旋動一圈,立時有天雨聚來,磅礴下落,頃刻匯作大澤迎上。
兩潮一撞,卻是劫水更勝一籌,摧枯拉朽般破開前方阻路水勢,轟轟衝來。
聶圭面色凝重,起訣作法,又自罡雲之中喚出一頭異獸。
此獸牛身虎紋,頭生雙角,甫一出來,四蹄踏空一頓,腳下立起大波,原本孱弱水勢得了無窮精氣灌溉,水勢復振,可將劫水擋得片刻,卻又自崩散。
風海洋道行遠勝於他,似這般法力硬撼,明顯更勝一籌。
聶璋見正面難以抵敵,便在後大聲道:“二弟,此人法力高你太多,不必逞強,快些避開。”
聶圭卻是沒有急著挪動,他有自己的打算,此刻重點並非擊敗風海洋,而是需迫使其轉身過來與自己交手,從而解開曹敏柔之圍。
自己這裡出力越大,曹敏柔那處就壓力越小,要是避讓開去,風海洋得了空,恐時立刻就能把此女殺滅。
權衡利弊之後,他面對那洶湧而來的惡浪竟是不做閃避,反而坐了下來,豎指拿訣,頂上罡雲忽忽擴至百丈,運至極大時,就見一條蛟首從裡探出,雙目如燈籠大小,精光亂閃,似在檢視周圍情形。
聶圭衝其一聲大喝,道:“乙白,還不助我?”
隨他聲起,那蛟蟒渾身一顫,儘管並不情願,卻也只能把千丈身軀自雲中拔出,四爪凌空一扣,頓生煙雲,飛騰昇空,張嘴一吐,滔滔大浪從天而降,洪奔浪湧,終是將幾乎衝到聶圭身前的劫水擋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