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通聞言一喜,此處不便飛遁,他便喚了一輛由四匹駿馬拖拽的馬車過來,以作代步,自己則充作車伕。
張衍上了馬車,沿途觀看四周景色,這仙市之上,每隔數舟必設一輕紗遮幔,用來當作隔屏,紗幔兩端用寶珠掛角,中間有瓔珞垂曳,奢華異常。
他心中想到,能辦起這仙市之人當也不簡單,不過心思都放在了這紅塵富貴之上,修為能有多高就難說的很了。
言通這個人談吐流利,妙語如珠,一路盡挑揀一些趣聞軼事來說,聽著倒一點也不覺煩悶。
不到半個時辰,張衍發覺自己到了那層九重宮觀底下,抬頭看去,這座宮觀的匾額上寫有“啟昌樓”三個描金大字,適才在遠處不過是粗覽,現在湊近一瞧,見這觀宇之上覆有玉清琉璃瓦,天光一照,在雲中呈現斑斕色彩,簷角下有數百銀鈴晃動搖擺,發出悅耳清音。
在言通引路下,他下了馬車,跨過門前一架金橋,徑直入了大門後,眼前現出一處寬敞廳堂來,兩旁瑪瑙瓶中各自插著一株紫朱珊瑚,正中桃木案上置了一方碧秀玲瓏石,仙靈之氣透膚潤胸,堂間大柱金光閃閃,每一根竟都貼了不下萬道辟邪金箔符籙,腳下白玉磚刻滿了瑞獸仙禽,每一塊上都是姿態各異,栩栩如生。
如果張衍還是當初那個官家少爺,見了此富麗景象也免不了會驚歎不已,現在他一步跨入修道之途後,一心只在長生之上,只覺得這些金珠彩物與己毫無半點用處,因此非但絲毫沒有奇異,反而覺得有幾分俗氣。
言通細細打量張衍面色,見他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有些不以為然,心道:“先前無論是誰來此,見了這般氣派都要讚歎幾句,問上一句此間主人是誰,可這位似乎還有挑剔之意,顯示見慣了世面的人物,也不知是哪個玄門大族出來的,當要小心巴結好了,說不定還能落些好處。”
這樣一想,他就更為熱情了。
不多時,他將張衍引到八層中一間清靜上房裡,道:“仙客想必旅途辛苦,小人便先告退了。”
張衍見這房中桌案書架齊備,高几上瓶花散發淡淡幽香,倒沒有外間陳設那般豔俗,點了點頭,隨手扔出一瓶丹藥,淡淡道:“關照外面,無事不得相擾,明日你辰時再來此,我有事相詢。”
言通接了丹藥也沒細看,便放入袖中,應聲答應下來,他一路下了樓階,匆匆出了啟昌樓,到了一無人角落開啟一看,聞了一聞,頓時面露狂喜之色,手都有些哆嗦起來,駭道:“竟是‘大元丹’!這人果然大有來頭。”
想到明日還要來此,心中更是熱切,左右看了幾眼,見無人跟著,便一路去了。
言通走好,張衍閉了房門,法訣一掐,霎時飛了數百張符籙,封在了四周門窗上,隨後展開山河圖,徐徐引出其中的金火煞氣,呼吸吐納起來。
入了玄光境界之後,如是玄功上乘,不過是一個苦磨工夫,只要守得住道心,總也能到玄光三重去,難就難在築就金丹這一途上,外藥難覓不說,凝丹之時亦是極為考驗心性,不知攔死了多少天才俊傑之士。
而早一刻進入了玄光三重,他也多一分尋找外藥的把握,因此只要得空下來,便不願耽誤修行。
在啟昌樓的東廂房中,有一名覆面罩紗的白衣女子端坐正堂之上,對著面前兩名僕婦冷聲說道:“我關照你們幾個的事可曾做好了?別的不說,明日那芝馬果我是志在必得。”
她聲音略微有些沙啞,不及普通少女那般悅耳,卻另有一番奇異的魅力。
其中一名僕婦低眉順眼地回道:“稟娘子,此次來仙市的豪客,但凡有點身家的,奴婢等都事先打過了招呼,只是適才西廂房似乎住進來一位客人,此人好像也有點來頭,我等還未曾關照。”
另一名僕婦斜藐了同伴一眼,突然插嘴道:“娘子,有財力與我相競者也不過寥寥幾家,那人既是孤身一人來此,又是生面孔,想必也不知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出門遊歷,只圖個新鮮好玩罷了,不必太過在意了。”
白衣女子想了想,也沒放在心上,點了點頭,擺手道:“那便都下去準備吧,晚些時候教中幾位同門要來,還有一位是少清派的貴客,萬萬不可怠慢了。”
兩名僕婦一齊道了聲:“是。”便都退了下去。
第三章 金蟾推磨
張衍這一打坐,便是三個時辰,入夜之後,方才從靜坐中退了出來,先收了山河圖,再法訣一起,百數張符籙匯成一股,飄飄蕩蕩入了袖中。
抬手虛虛一引,便開了門窗,霎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