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道幡旗的高臺上,這時只聽身後“轟隆”一聲,來處涵洞一閉,上下灰雲如悶雷般滾動起來,高臺上有飛雲托出四座大門來。
這是由中宮分別通往四個方位的門戶,入陣之人若是要想往此陣的陣角而去,不能直來直去的,只有由此而入,再循著陣勢演變,曲折而行,才能一步步往裡深入。
無論你走哪一處門戶,都是與四處陣角相接,只是變化有所不同。
這四座門戶背後的變化孟真人都各自推演過,張衍自是不懼,也不挑刺,就揀了離身前最近的一處門戶邁步而入。
一闖入這座門戶中,眼前景象便自一變,原先還能見到百丈內的景物,如今四周卻是天光不入,地火不照,昏昏沉沉,瞑目晦暗,分不清東西南北。
至此,張衍已算正式踏入了此兇陣之中,他一邊暗自戒備,一邊心下忖思,按照他與那人的約定,入陣之後,只需祭出“載和氣醇罩”,那人自會想辦法接引他過去,只是那人也同時也叮囑他,距離自己看守的陣角越近,把握便愈大。
那人何等修為,說話居然還這麼小心,張衍就知道其中也是不無風險,為了穩妥起見,他決定竭盡全力向那處陣角逼近,到了實在無法可想的時候,再祭出那件法寶不遲。
他把氣息一運,那道孟真人賜下的符籙就從額頭中飛出,化為一道靈光照徹身前十丈之路,在前方飄蕩指引。
他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心中暗道:“如是不懂陣法的弟子進來,還真要這道符籙不可,否則走不了幾步就不知方位了。”
他才往前沒走了幾步,前方雲層一分,只見千百頭額上生角,似虎似豹,背有雙翅的兇獸衝了出來,個個咆哮如雷,猙獰可怖。
張衍目中寒芒一閃,低喝一聲,星辰劍丸從頂門飛出,霎時間化為十六道光芒,再憑空一卷,化作一團浩浩蕩蕩的星辰風暴向前絞去。
只是這一擊,卻大出張衍意料之外,這些兇獸看似威猛,但劍芒所過之處,無不是摧枯拉朽,半點也抵擋不住。
張衍覺得奇怪,故意放了一頭兇獸到了近前,一把扣住兇獸頸脖,任它如何掙扎嘶吼也自不松,凝目仔細一看,不由恍然,反掌一拍,這兇獸便自散了。
此兇獸只是一團陣中煞氣所化,並沒有自己意識,只知道滅殺入陣之人,看似威勢無儔,不過只相當於修士開脈之後修為,連明氣修士都不如,在他面前自然是不堪一擊。
不過闖陣弟子若道心不堅,乍見這鋪天蓋地的兇獸向自己撲來,也難免會有所慌亂,而前方那道引路符籙一旦運轉起來就不會停下等人,後方跟著的弟子一旦快了或者慢了一步,或者被陣中衝來的兇物遮蔽干擾,只一個疏忽,符籙就不知去向了。
沒了符籙,只能在陣中亂走亂撞,離死不遠。
張衍明白了這些兇獸底細,更是無所畏懼,跟著符籙又前行了一段路,也是無驚無險,雖然不時有兇獸躍出撲噬,隨隨便擺幾劍過去就闢開了一條道路來。
這時他心中也大致有了底,之所以自己走得如此順當,那是因為符籙所指引的方位,正是陣勢中生機最旺的一條道路。
但凡陣勢演變,必定有生有死,有強有弱,這不是守陣之人心地仁慈,而是天機如此,沒有特殊手段,必須如此排布方能成陣,這四象陣也不例外。
所以凡是兇陣,都是使陣勢不停運轉變化,試圖將那一線生機盡力隱去,變化越多,運轉越快,則這個陣法便越難破解。
這個四象陣孟真人之所以說不難,那是因為只有近百變化。也就是說只有近百小陣在其中反覆滾動,門戶輪轉,交替演變,只要過陣的時候每一次都找對生機最旺的一門,便可安然度過。
不過此舉也有利有弊,生機最旺的一門向來是守陣人著重防備的一處,雖然威力無法繼續提升,卻是增加了變化之道,因此是所有門戶中最為繁複的一門,稍一不慎,便容易行差踏錯。
張衍也察覺到了,這路徑看似最為穩妥,但走不了幾步就有陣中煞氣凝結而成的兇獸惡妖湧出來,縱然傷不了你,也可阻延你的腳步,照如此計算,即便他一路暢通無阻,大約也要用去一個多時辰才有可能到陣角。
他正在考慮是否要換一門戶前進,前方突然又躍出不少兇獸來,心念一動,十六道劍芒向前疾斬,不多時,便將其盡數剿散。
只是這一次,他覺察出幾分不對來。
這些兇獸的道行大了幾分,差不多已經有了明氣一重的境界。
他眉頭微挑,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