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刻,方羅神情不由一動,方才雖只是洩露出來了一絲氣機,可他立時有所察覺,從那氣機中他感應到連季山正和其餘人鬥法,不過情勢似乎不太妙,而且對手是誰也難以判明,可是他能感覺到,連季山堅持不了多久了,要是山海修士等到料理完其人之後再動手,他這裡機會可就更小了。
轉念到這裡,他又權衡了一下利弊,沒有再遲疑下去,當即現身出來,到了天頂上方,把氣機一放,一股絕強法力隨之洶湧而出,並朝著下方天嶽傾覆下來。
鼓柱小天之內,地位之上那人忽然一睜目,道:“方羅動手了,只是那連季山仍舊不知所蹤,情形甚難判斷。”
人位之上那人考慮了一下,現在要是動,看去隱隱埋藏著巨大風險,可若不動,很可能本來是有機會,卻有可能因此而錯過。他看向天位之上,道:“道友如何說?”
此時不僅是石環禁制內圈之人,還是外圈之人,都是看了過來。
天位之上那女道人卻沒有立刻給出回答,而是在思考之中,半晌,她道:“諸位,世上無有萬無一失之事,這次有變數,難保下回無有,山海界實力終究只有這些,所謂變數,只要不是真陽元尊插手,縱然有麻煩,以我等功行,想來也是可以克服。且今次機會再好不過,要是留給山海界足夠時日,其修士功行,必將更勝當下。”
地位之上那人立刻附從道:“道友說得不錯,山海界靈機興盛,勝我太多,現在不找個機會將他們勢頭壓下去,那麼將來就難說了。”
人位上那人嘆道:“從此次觀摩情形來看,山海不只是靈機勝我,功法亦是如此,兩者相輔相成,長久下去,此界之士,必成諸天道法之正流,除非我輩宗門亦有上法靈澤,否則長此下去,終究會逐漸勢弱,此等局面,著實堪憂。”
到了他們這境界,看得不止是眼前,還有萬千載,乃至億萬載後。
隨著山海界逐漸強勢,其修道法門必會逐漸散播出來,而其他宗派在與之比較之中必會居於弱勢。
需知修道宗派,通常是強者愈強,弱者愈弱,更何況山海界還有真陽元尊在上,短時內沒有什麼,可是萬千載,乃至億萬載後呢?他們只要自身不曾超脫或者宗門中沒有這等大能,那麼終究是會被壓下一頭的。
而自家宗門一旦走下坡路,那就意味著即便自己轉生回來,成就也未必能高過前生,反而可能會越來越低,要是宗門道統因此斷絕或是乾脆被他派吞併,那再想返歸道途幾乎就是不可能之事了。
所以這裡不止是宗門之利,更是涉及個人私利。
在他們看來,唯有所有大派都是相互對等的勢力,保證齊頭並進,那才能相安無事。
勢力有可能增長上去的,那就要設法打壓,以保持彼此均勢。
可事實上這是無有可能做到的,只是這個想法不僅是來源於自己,更有某種力量在背後將之誘發出來,讓他們覺得眼下若不如此做,那麼必定對自己極其不利。
那女道人言道:“既然兩位道友都是贊同,那就不必再等下去了,我等這便動手。”
因為這裡眾人早就做好了發動準備,故是她語聲一落,石環之上自有光亮閃動,隨其紛紛破碎,就有一此物自地下緩緩抬升而起。
此物似本存於虛無之中,但隨後卻是漸漸轉為凝實,其模樣似若一條大魚,由額到脊有一排眼目,兇戾異常,腹底有爪有蹼,身軀之上隱隱顯現出活物才有的筋骨脈絡。
此物名為惡尤,同樣也是一種虛空生靈,生性兇惡,且是獨來獨往,並不似大鯤多數是族居,其最能啃噬靈機,只要給其足夠時日,哪怕將一界靈機吞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們選擇這等虛空生靈作為載承,其目的就是要在攻襲山海各派的同時,順便吞奪此間日益興盛的靈機。
隨著這頭凶怪不斷上升,這處小天之內的靈機不斷被吸入其身軀之內,周圍地陸山嶽開始崩塌沉陷,並向著天地四方蔓延。而當其撞破界空,遁去虛空元海之中後,此間已然是化作了一片殘破不堪的死寂界域。
山海界半界之內,大鯤贏媯靜靜等在那裡。
溟滄派孟至德、沈柏霜;少清派嬰春秋、樂羲容;冥泉宗宇文洪陽,元蜃門薛定緣,這六人俱是站在鯤背之上,凝望著虛空深處。
山海界中,斬去過去未來之身的修士除卻秦、嶽兩位掌門,現下都是在此了。
忽然之間,眾人心頭都是生出一絲感應。
嬰春秋稍作推算,道:“天機隱動,偏惡而生,此輩當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