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李尚桐、時光庭三人,各斟上一杯茶。
俞劍平眼望著這幾個人的臉神,緩緩說道:“你看這是怎麼鬧的,都是自己人,都是賞臉給我俞某和胡二弟幫忙來的,倒鬧得動起傢伙來了!這簡直是笑話,看把趙賢弟、於賢弟氣得這樣。我說阮賢弟,我可不是攆你;勞你駕,你和李、時二位先到外間坐坐。我跟於賢弟,先談幾句私話;回頭咱們再講別的話,你看好不好?”
阮佩韋大笑道:“俞老鏢頭,你也太客氣了。這是什麼事?這是什麼人?是人,你老才能拿他當人看;做人事,你老拿他當人事辦。你老怎麼還這麼客氣?乾脆一句話吧,咱們這裡頭出了奸細了!我可不是屈枉好人,俞老鏢頭,你瞧!”又將那兩頁殘信高高舉起,道:“真贓實犯,讓我抓著了,還跟他講什麼仁義道德?”
這時候,胡孟剛等拿眼盯住於、趙。那時光庭和李尚桐更橫刀保護著阮佩韋。阮佩韋越說聲越高,一指肋下道:“你老再瞧瞧我這裡,他若不是情虛理短,他幹什麼扎我一刀!這不是要殺人滅口麼?”復一指時、李道:“我自己說了還不算,你老再問問他倆。”
時光庭、李尚桐異口同聲答道:“我們兩個也在場,俞老鏢頭,我們可不該說,這種下流的奸細,你老還把他當客陪著,我們三個人可受不住了!我們阮大哥為你老捱了一刀。多虧他手底下還行。倘若不濟,當真教人家給扎死呢?你老要明白,阮大哥可是為朋友,他不是專跟誰作對!”說到這裡,外面有人喝起彩來。
阮佩韋將那殘信連連搖晃,又發出得意的笑聲道:“人家倒想扎死我呢!只可惜沒扎準!人家江湖好漢為朋友兩肋插刀,不算回事;我姓阮的挨一刀兩刀的,更賣得值。……不過有一樣,姓於的、姓趙的,你真不虧心,動刀子做什麼?你們不是奸細,你敢把那一半殘信交出來麼?你敢給俞、胡二位看一看麼?喂,你只要真敢交出信來,讓大家一看,你只要沒私弊,我姓阮的情願給你磕頭賠罪,這一刀算你白紮了。”
俞劍平本想攔阻,但一見雙方互詆;看看阮佩韋,又看看於、趙的神色,忽然眉頭一皺,口開復閉,暫不發言。(葉批:綿裡針。)
☆、第38章 雲破月來疑團得驟解,推心置腹婉辭慰前嫌
於錦聞言激怒,眼瞪著阮佩韋手中的殘信,手指著阮佩韋的臉,罵道:“不錯!我扎你了,我就是扎你了!你搶了我的信,你還想教我獻出來?哼哼,你做夢吧!你看我弟兄哪一點好欺負?……我,我,我枉在武林混了,我不能受這種無禮。俞鏢頭,我弟兄平白教人這麼糟踐,你老看該怎麼辦?我也聽聽你老的。姓阮的,他,他,他膽敢把我的信給搶去,還撕成兩半!俞鏢頭,我得問問你,我弟兄是衝著你老來的。我們不錯,是寫信了,寫信就犯私麼?我是給你老幫忙來的。我不是來當罪犯的。我請問他憑什麼搶我的信,憑什麼拿我當奸細?俞鏢頭,我們得要問一個明白。我弟兄教人這麼侮釁,我弟兄不能這樣認栽!”趙忠敏也發話道:“著啊!我們寫信了,我們犯了什麼歹意,就不許我們寫信?我們得要問個明白。”
那弟兄二人,趙忠敏有粗無細,於錦為人卻精明。十二金錢俞劍平偷窺他的神色,他也偷窺俞劍平的神色;於錦不由地動了疑心,一咬牙發狠,索性對著俞劍平發作起來了,把胸膛連拍道:“俞鏢頭,我這裡揣著信哩!但是,我卻不容人傢俬偷暗搶。只要有人明著來搜,我弟兄倒可以教他把信取了去。我弟兄在這裡等著,淨聽你老的。你老看該怎麼辦吧!”說罷,氣哼哼一拉趙忠敏,兩人往桌上一靠,雙手掩胸,二目微瞑,把劍拔弩張的眾鏢客都看成無物。
十二金錢俞劍平聽了這話,把劍眉一皺,向阮佩韋瞥了一眼,又一看於、趙,又看看眾人。眾人在外間,伸頭探腦往內窺,一時鴉雀無聲,只聽喁喁私議。似有一人說道:“搜他!”十二金錢俞劍平急急地往外掃了一眼,微微搖頭。他仰面一想,忽復側臉,向阮佩韋施一眼色;轉身來,這才向於、趙二人朗然叫了一聲道:“於賢弟,趙賢弟!”(葉批:以下兼採“綿針沉刺法”與“移花接木法”,曲曲寫出俞劍平之老謀深算。宮注:筆者對此另有評論。)
二人睜眼道:“怎麼樣?”俞劍平笑道:“二位請聽我一言。我道是你幾位為什麼事,鬧這大吵子,原來只是為一封信。我真真豈有此理,我剛才竟沒問明白!我俞劍平這次失鏢尋鏢,承諸位好朋友遠道奔來幫忙;彼此心腹至交,誰都信得及誰。我剛才出去查勘賊蹤,半路被人叫回來;只聽說你二位和阮賢弟三人鬧起來,我實在不曉得是為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