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國英守備服官數十年,專習弓馬,把輕功夫久已擱下,胡振業一足殘廢,更不能單腿跳遠。這師兄弟二人都是俞鏢頭的同門,都有點怕出醜。
智囊姜羽衝含笑說道:“蘇老前輩,你老上當了。人家故弄這一手,要考較考較咱們。咱們就這麼聽話;學臺沒來,自己就投考麼?”
蘇建明忙張目遠望,隔岸恰有樹林,林端似有人物,哈哈一笑道:“可不是!”智囊道:“怎麼樣,林子裡就真有考官監場,拿冷眼盯著咱們呢!”
俞劍平俯察斷橋,平視對岸,綽須微微一笑。胡孟剛又罵起來,大聲道:“真他孃的什麼東西,弄這不要臉的鬼見識,當了什麼?”忽想起飛豹子已經訪實,是俞劍平的師兄,又不禁啞然,拍手打掌地說:“難道咱們再繞回去不成麼?”俞劍平笑道:“我們使個笨招吧。也不用跳,也不用繞,我們不會現搭浮橋麼?”群雄哈哈大笑道:“對!”好在竹林現成,觸處皆是;抽刀削竹,略加束縛,編成一條窄筏,浮放在橋柱上。俞鏢頭和蘇建明都會梅花樁的功夫,立刻試渡一回,橋柱當流有兩根岌岌動搖,轉囑大家小心踐渡。雖已造橋,大家走過時,不過借這橋一墊腳罷了。竟為這斷橋,耽誤了一會工夫。
龍王廟殿脊上,正有人攏目光,盯視眾鏢客的舉動。看他們全都渡過來,就互相傳呼了一聲:“預備,託線過來了!頭一撥二十多個,後一撥就到,倒是真沒有鷹爪。後面還有一乘小轎,哦!到河邊了,出來了;是個女子,也繞過來了。”所說的這個女子,自然就是俞夫人丁雲秀,然而飛豹子已經認不得她了。一來路遠看不清,二來年久容貌改,早不是三十年前的如花美眷的小姑娘了!
於是十二金錢俞劍平率第一撥人,來到龍王廟門口。那金剛般的大漢、子母神梭武勝文莊主,衣冠楚楚,同著十幾個長袍馬褂的壯士,遠遠迎出。廟門大開,廟貌破舊;廟內本已遍生荒草,昨夜一夕之間,已被芟除得乾乾淨淨,露出土地。大殿佛像已無,供桌垂朽,廟廡門窗木格全落,裡面自不免深積灰塵;此時也撣拂得清清潔潔。縱無禪床坐褥,卻放著數十條白碴長凳。廟中的佈置,是把東廡上首讓給鏢行,武勝文和飛豹子的朋友自據西廡。那正殿和廟門對面的戲臺,就是預備較量拳技的鬥場了。
廟很大,也有幾層,山門內外路口,早有人把守。鏢行一到,武勝文就客客氣氣往裡讓。鏢客都想看看全廟的形勢,探探豹黨的人數,並欲一窺劫鏢大盜飛豹子本人;就是胡、肖二友也同具此心;胡跛子更為心急,直往前擠。俞、胡二鏢頭見對手已出,再想繞廟一巡,已不得便,立刻向武勝文拱手還禮,叫了一聲:“武莊主,諸位!”霹靂手童冠英猝然發話道:“武莊主真是信人,不曉得你那令友袁朋友來到了沒有?”
武勝文微微笑道:“哦,這個,諸位早來了。”在他肩下,那個貌若女子的青年,穿長衫,搖灑金扇,用朗若銀鈴的聲音,從旁代答道:“俞鏢頭真是信人,居然準時到場了。還引來這些武林名輩一同見顧,不才和敝友同深榮感。”這青年又一側身,目望童冠英道:“敝友久慕高賢,渴盼承教;他們要來的焉有不到之理?他們老早地來了,都在這裡面恭候著哩。”胡孟剛大聲說道:“好!”
武勝文就側身舉臂相讓道:“借的地方,不恭之至;諸位英雄惠然光臨,真是群賢畢至的了,諸位都在這裡麼?後面還有別位沒有?”
俞劍平道:“武莊主,不才遵約而來,該來的如數來了,不該來的一個外人也沒有。剛才前邊有一座小橋,不知哪位行家腳步重,給踩坍了。路途生,時限迫,小弟唯恐延誤,有勞久待,我們幾個人就胡亂渡過來了。我們還有幾位觀禮的朋友,截在後面,沒有過來。小弟打算在廟外留下一兩個人,不為別的,好接引落後的人平安過來。武莊主想必允准吧?程嶽,你陪嶽師叔在外頭,不要往遠近去,不要東張西望。此處雖是一座廟,究竟是武莊主費心覓借的,我們要當心守規矩。”說完立刻把黑鷹程嶽和蛇焰箭嶽俊超,留在廟外,明為候人,實兼巡風。
武勝文不能拒絕,順口說道:“俞鏢頭真是細心,我剛才已經聽說了,橋斷不要緊,我們已經煩人前去搭板了。請釋尊念,令友一定平穩渡過來的。”在他背後,一個黃面漢子大聲說:“我們武爺專做修橋補路的善舉,除非不睜眼的人,才猜疑他過河拆橋。”武勝文拍他一下道:“別嚷嚷了,鏢行朋友已到,立談不便,請往裡面走吧。”
老拳師三江夜遊神蘇建明、奎金牛金文穆、智囊姜羽衝、霹靂手童冠英等,簇擁著十二金錢俞劍平、鐵牌手胡孟剛,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