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寬一步,教小弟可以走得過去的麼?”
約法三章條條嚴苛,俞劍平在表面上,居然要全盤接收。跛子胡振業第一個聽著不忿,狠狠哼了一聲;肖國英守備一臉的冷笑;其餘鏢行也譁然不平。有的說:“俞鏢頭怎麼真怕他師兄?”獨有丁雲秀俞夫人卻已聽出俞劍平著惱了。姜羽沖和蘇建明暗暗說道:“別看飛豹子聲色俱厲,到底還是俞三勝不好惹。你聽他的話夠多軟,細琢磨又夠多硬!你聽聽,看看飛豹子怎麼接聲?”
但是飛豹子並沒接聲,竟仰面哈哈大笑起來。笑罷,一揮手,講道:“什麼約法三章,那是閒扯淡。俞鏢頭,咱們說正格的,我山窪子的人,不會繞脖子,我只請求俞鏢頭一件事,就是賞臉,賜教!您只管掉文,你可別忘了,我大遠地來了,又驚動了這些位好朋友。您真教我聽兩句高論,就吹嗚嘟嘟,夾尾巴往回跑麼?……不用客氣,走吧,您啦!”(葉批:綿裡針碰上了鐵羅漢!)
飛豹子說完了,仍要往外闖。姜羽衝暗暗點頭,對蘇建明說:“這傢伙也有兩下子!”蘇建明道:“哼,也不大好惹!我看我們該說話了。”
兩個人才要發話,十二金錢俞劍平已然攔阻道:“師兄,慢著!原來師兄的約法三章是和小弟開玩笑?”
美青年道:“那也不見得!說真就真,說假就假,那全看俞鏢頭賞臉不賞臉了。”
俞劍平道:“真也罷,假也罷,袁師兄一定要我獻拙,那麼長者之命,我俞劍平也不敢固辭。……”
姓熊的大漢道:“那麼說,好極了,您就請吧。”
童冠英道:“你們先別打岔,行不行?”
俞劍平道:“……不過獻拙是一件事,尋鏢又是一件事,我還盼師兄把兩件事分開了看。師兄,這二十萬鹽鏢,情實並非小弟所保,可是人家胡孟剛胡鏢頭竟受了池魚之殃。現在我求師兄看在江湖義氣上,先把鏢銀賞還了胡鏢頭;然後您教我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決不推辭。師兄定要把兩件事串到一起,那就是逼小弟賭技討鏢了;那無論如何,小弟也不敢從命。莫說是師兄你,就擱在列位合字身上,小弟也不敢這麼無禮。我們武林道全憑義氣當先,誰也不敢挾著微末技能,硬討強索。……”(葉批: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
飛豹子聽了,嗤之以鼻。那黃面漢子也軒渠高笑道:“俞鏢頭一口一個師兄,叫得真響,怎麼拿師兄當小孩子耍?還了鏢,再賭拳,誰肯相信啊?”那美青年也道:“況且這裡也不是敘舊的地方,俞鏢頭要認師兄,不妨換個日子。”飛豹子道:“著啊!戰場上認親的,不是沒有,可惜不是我。俞鏢頭,您的高論,我已領教了,你還有說的沒有?若沒有說的了;咱們該上場子了。我竭誠要領教的,到底還是你的拳、劍、鏢。”一挺腰板,一指中庭。
俞劍平臉色一變一變的,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他仍然抱拳當前,還要說話。飛豹子赫然發怒道:“咳,俞鏢頭!你橫遮在面前,你逼我就在這裡請教麼?”鐵菸袋杆一插,抬雙臂往外一揮。俞劍平劍眉一挑,丁雲秀橫身上前,銳聲叫道:“袁師兄!”
飛豹子不禁退回一步,臉上微現窘容。忽然,那美青年見勢狀,忙上前解圍道:“俞夫人,您彆著急。我不才久仰女英雄的大名,您可否不吝賜教!”他這話非為索鬥,是故意打岔。俞夫人丁雲秀氣得秀眉一鎖道:“你是哪位?”
霹靂手童冠英、智囊姜羽衝看透這步棋局,終不免鬧翻,也奔過來,對美青年說:“朋友,我也久仰閣下的英名,你可否賜教?”美青年一翻身,凝視二人道:“不敢當,咱們外面請。”童冠英道:“好極了,我先請教。我在下有個匪號叫做霹靂手童冠英,沒領教您怎麼個稱呼?”
雙方的賓友、助拳的人,紛紛講起過招的話來。鏢客中有路明、梁孚生二位,和子母神梭邀來的兩個中年人,也嘖嘖地答了話。紛亂中看不出他們是素不相識,還是舊仇相逢;可是他們四個人都相邀著退出大殿,跑到外面去了。美青年雄娘子凌雲燕和霹靂手童冠英,也正正經經地叫起板眼,各甩脫長衣,邁步往外走。在場餘眾也都騷然,好像已到爆發點,不打不成了。
唯有飛豹子本人和俞劍平夫妻,還在殿中忍怒舌辯。飛豹子身量本高,蹺足往外一瞥,忽然閉住口,躲著俞夫人丁雲秀,往殿外走。俞夫人依然橫身攔阻,由情懇帶出詰責的聲吻。飛豹子走不出去,就切齒回身,奔到俞劍平面前,厲聲道:“俞鏢頭,你別耗著!”雙臂霍地一分,一探,似要抓俞劍平。俞劍平凝眸不動。
忽聽有人厲聲叫道:“袁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