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鏢客轉過來盤問這寓客共有幾人,都姓什麼,是哪裡人,什麼時候來的,他們什麼時候走?柴阿三笑了笑說:“有姓張的,有姓王的,有姓李的,有姓趙的。……”石如璋道:“嗬!他們一共多少人呀?”柴阿三忽然改口道:“就只三四個人。……他們住了半個來月,也快走了。他們是從外縣到我們這裡來收買竹竿的,他們是紙廠跑外的夥計,大概都是外鄉人,也有北方人。”
問了一陣,再問不出什麼來了。但從柴阿三說話的口風中,已推知這些寓客不止四人。並且張王李趙都是熟姓,他們的真姓仍是難考。不過他們晝出夜歸,夜出晝歸,幾個人替換著出入;這已由柴阿三無意中以不滿的口吻說漏了。
四鏢客遂不再問,把馬喂飲好了便即出村;潛將柴阿三的住處方向牢牢記住,立刻往回路上走去。走在中途,和尋找他們的人遇上;引領著一同進了古堡。屠炳烈支援不住,竟呻吟一聲,坐下來,不能動轉了;俞劍平忙過來給他推拿,疏通血脈。跟著由路照、孟廣洪、石如璋對眾人報告所見,說是賊奔西南走了。但另有一個先回來的鏢客說,眼見兩個賊人繞奔西北去了。
姜羽衝尋思了一晌,向大家計議道:“西北、西南都得細搜;倒是這座空堡一無所有,不值留戀。現在我們人已尋齊,還是先回店房,用過飯,再作下一步的打算。”蘇建明插言道:“不過小徒路照說的這個半鋪村柴阿三家,定有毛病,我們終得先抄抄他。”
俞劍平說道:“自然得先抄,這一準是賊人的底線。……”說時看了看眾人,個個面現疲容,便又說道:“索性我們趕緊回苦水鋪,大家用過飯,稍微歇一歇,再趕緊搜下去。”胡孟剛說道:“這荒堡留人看守不?”俞劍平說道:“這個地方太曠了;姜五爺你說,該留幾個人呢?”
姜羽衝說道:“不必留人了,咱們全回去。到店裡用過飯,緩過氣來,還是咱們大家一齊來。咱們把人分成三撥,一齊往西北、西南、正北三面。東面不用管,賊人反正不在東面。”俞劍平點頭道:“西南面頂要緊。”眾人道:“是的。”
這一次出堡綴賊,據回來的人說:飛豹子和他的黨羽大概是奔西北、西南走的。俞、姜二人根據這些人的報告,覺得西南一路距火雲莊不遠,賊人什九是奔那邊去了;往西北逃走的賊人,恐怕是故意繞圈。
大家決計出堡回店,遂推舉四位青年鏢客和兩個精明強幹的趟子手,藏在暗中,監視古堡前後門和西南角半鋪村。大家把所帶的乾糧,食而未盡,都給這六個人留下,因為近處全是荒村,沒有飲食店。又留下兩匹馬,以便六人緊急時,火速騎馬回店報信。其餘大眾便三五成群分為三路,歷歷落落,往苦水鋪走來。或騎或步,或穿短裝,或換上長衫,一面走,一面順路檢視。俞劍平和胡孟剛、姜羽衝、馬氏雙雄,做一路步行走。老拳師蘇建明、松江三傑、奎金牛金文穆和受傷的鏢客騎著馬走。單臂朱大椿、黃元禮、蛇焰箭嶽俊超等,也是步下走。
這時候快到晌午了,忽然天陰起來,一片驕陽遮入灰雲之中,天際大有雨意;可是沒有風,越顯得悶熱。這些人沒有找著鏢銀,又沒有綴著賊人的準下落,人人都不高興。年長的英雄默然不語,只縱目觀看四面的野景,端詳附近的地勢。青年英雄就忍不住談論夜戰之事,痛罵飛豹子。
九股煙喬茂衝著鐵矛周季龍、沒影兒魏廉,大說閒話:“難為你們二位和閔成梁怎麼盯著的!那時候倒不如把我留下了;我若是留在苦水鋪,多少準能摸著賊人一點影子。”
鐵矛周季龍大怒道:“你做什麼不留下?”
沒影兒立刻也冷笑答聲道:“那時候,紫旋風閔大哥本來要請喬師傅留在這裡,只不過你老人家怕賊找著你,又怕教賊人把你暗算了。喬師傅的記性大概不甚老好的,你就忘了你搶著要回去,還要我們陪著你走了!”
三個人嘮叨了一路,最後九股煙把屠炳烈、孟震洋也饒上了;雖沒當著兩人的面,卻也說了許多不滿的話。別人聽了並不理他。
十二金錢一行出離古堡,仍循著鬼門關一帶舊路走,霎時間走到賊人昨夜邀鬥之地,幾個人不覺止步尋看起來。葦塘中的百十根木樁,當時幾乎被飛豹子根根登倒,此時只有不多幾根,還浮在水面上。塘邊腳跡凌亂,其餘木樁不曉得被什麼人撈走了。
在這曠野中,並沒有什麼人往來,好像農夫們都回家用午飯去了。只有一座葦塘邊,看見兩個鄉下小孩,光著腳,正在那裡爭奪著打架。逼近來看,原來兩個小孩正在共奪一支弩箭、兩隻鋼鏢;這個說我撈出來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