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敢回頭。紫旋風一著取勝,早已收刀;把牙一咬,又奔那持刀之敵。那持刀的敵人恰巧刀到,刀與刀相碰,叮噹嘯響,火花亂迸,兩個人霍地交相竄開。
在這間不容髮的時候,那長衫老人叫道:“夥計們,撤青子,讓好朋友過去。喂,你們那兩位不想賜教了麼?我煩你們三張嘴,帶過去一句話,教姓俞的快來!”
這老人的呼聲略顯遲了一步。既經對刀,便分勝負。那使刀的敵人剛閃過紫旋風的一刀,又被鐵矛周趕過來,揮動豹尾鞭,沒頭沒腦地一陣亂打。雖然抵擋得住,卻又被紫旋風翻身再趕上來;兩下夾攻,失聲一吼,也吃了虧,閃身退下。
三鏢師乘隙奪路,齊向青紗帳奔去。其餘賊黨頓時大譁,馬上的、步下的紛紛奔來,要上前擒拿三鏢客。
那老人一聲喝止,虎似的撲來,揮手道:“住手!放他們過去,有帳找姓俞的算。”轉對紫旋風叫道:“閔朋友別怕,慢慢的走吧。看在你師父賈冠南面上,咱們就此算完。十二金錢那裡,務必給我帶個信去,我定要會會他,催他快來!”說完托地躍出一丈五六,又一墊步,撲到馬前;騰身又一躥,凌空丈餘,往下一落,身軀半轉,輕輕落在馬鞍上;復又一舉手道:“閔朋友,再見!”
三鏢客敗退下來,忽見敵人竟不來追,反而先撤。那種欲擒故縱,旁若無人之概,把紫旋風氣得目瞪口呆。(殊不知這豹子手下留有餘情,要找的只是十二金錢俞劍平一人,並不想跟江南的武林道個個結怨。)沒影兒、鐵矛周也忿然叫道:“朋友,你們的臉露足了,還不留名麼!……你教我給十二金錢傳話。你到底是李四,還是張三?”
長衫客策馬欲行,一聽此言,回頭揚鞭道:“你們不必問,我不過是撈魚堡的一個小卒,你的朋友十二金錢一到,我們當家的自然出頭來,竭誠款待他。”
沒影兒發恨叫道:“別裝樣了,誰不知道就是你!”長衫客笑道:“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能明白就更好了。”其餘黨羽也紛紛上馬,跟蹤而回,齊奔疏林而去。
通夜奔波,一場失意,三鏢師悵望敵人的去路,意欲跟蹤。明明看出疏林一帶,敵人的卡子多沒撤;就是硬闖,仍然力不能敵。過了半晌,沒影兒道:“閔大哥,怎麼樣?”
紫旋風閔成梁喟然一嘆,搖頭道:“小弟我慚愧,空學技藝二十年,用上來不是人家的對手!”滿面慚忿之極。
鐵矛周卻擔得住勝,禁得住敗,接聲勸慰道:“天就亮了,我們還是回去,今天夜間再來。”紫旋風看了看四面道:“還不知道好回去,不好回去呢!”
魏、周矍然道:“這得留神,路上也許還有卡子。”當下,三人側耳聽了聽四面的動靜,又仰頭看了看天色。時當破曉,晨光未透,夜色已稀。跳牆入店,既已不便,三個人遂在青紗帳候了一會兒。趁田徑無人,將背後小包袱開啟;彈塵拭汗,取出長衫,換下夜行衣靠。又捱過一刻,天色大亮了,這才起身回店。一路上幸無事故,只遇見幾個農夫。進了苦水鋪,往來已有行人。走到集賢客棧門口,店夥一見客從外來,“呀”了一聲,驚奇道:“你三位多咱出去的,怎麼……”
沒影兒搶到面前,厲色低聲道:“不要多嘴,到裡邊告訴你。”
店夥不敢多言,跟著三人往裡走。鐵矛周落後一點,走進門洞。忽然一陣腳步聲,從店外走來一人,腳下很快,緊緊地跟過來。閔、週一回頭,這人扭身擦肩,走入店院,反趕到沒影兒前面。眼看著進了二層院,到第十三號房去了;推門便入,房門也沒上鎖。
紫旋風狠狠盯了一眼,一聲沒言語;鐵矛周向沒影兒低聲叫道:“喂,你瞧!”沒影兒回頭看了看,把頭微微一側,徑投十五號房間。三鏢師來到自己房前,未等推門,便直了眼。三人臨行時,本已留了暗記,現在暗記已改。急進屋一看,先敷衍店夥。沒影兒道:“店家,我告訴你,你休得胡猜,誤了我們的大事。我們是海州的快班,綴下來一樁案子,落在你們這裡了,沒攢在一塊,不好立刻動手,怕把差事拾炸了。我們幾個整整綴了一道,現在我們就去知會寶應縣,下手辦案。你們小心了,你可以給櫃上透個信。有打聽我們的,你們給遮掩一點;三個字的答話,問什麼,什麼不知道,就好。你明白了?這可有好大的干係。”說著話,把小包袱一放,故意將刀鞭兵器弄得鏘然一響。鐵矛周接聲道:“你可別走漏一個字,這跟你們店家很有沉重;回頭我們還要找你們掌櫃哩。”又問道:“剛才進來的那人,住在十三號的,看著很眼生,他姓什麼?哪天住的店?有同伴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