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把這道樑子揭過去?咱們要動手,先把話交代明白。”
此時天色已近五更了,夜幕漸開,朦朦朧朧。雙方敵人一在馬上,一在步下,各睜著銳利的目光,力辨對方的神態。紫旋風身高眉敞,氣象壯偉。看這馬上長衫客,已經隱隱辨出形貌來,似乎此人目巨口侈,唇掩短鬚,像箇中年以上的人物。他身高肩闊,吐屬洪亮;有魯音,有冀音,也有遼東土音。這個人莫非就是范公堤上攔路劫鏢的正主麼?
但這馬上長衫客一面聽閔成梁交代話,一面眼光四射,仍窺看青紗帳邊上沒影兒魏廉和鐵矛周季龍的面貌。他暫不回答紫旋風的話,回頭來對兩個騎馬的同伴說了兩句啞謎;用手指著周、魏二人,似是有所詢問。騎馬的同伴答了兩句話,遠遠地騎在馬上,並未過來。
紫旋風又催迫了一陣道:“朋友,天色不早了,在下靜候閣下一言為定。轉眼就天亮了,這與我們不相干,恐怕對尊駕不便吧?”
馬上長衫客一拱手,笑道:“客氣!英雄出少年,你是哪裡人?”
紫旋風不悅,頗疑此人意存輕視,或者別藏詭計。他提高了聲音,又催道:“朋友,請馬前點,我是哪裡人,這一點也不相干。”
馬上長衫客仍徐徐笑道:“閔朋友,你不要誤會了我一片真心。既然如此,我告訴你一句話,你是為朋友,在下也是為朋友。那劫鏢的正主兒,也不是外人,他和十二金錢俞劍平倒是舊識,也無恩無怨。只是他衷心佩服俞大劍客的拳、劍、鏢三絕技,這才邀集了我們幾個人,在范公堤露了這麼一手,無非是獻醜求教罷了。你足下既是俞大劍客的好朋友,就請你帶過一句話去。劫鏢的人不想會他的朋友,是一心專會姓俞的本人。現在劫鏢的人正在大縱湖等候著他哩。你回去給他帶個信,請俞大劍客隨便哪一天,到大縱湖沙溝地方找他去。只要見了他,請教三拳兩劍,再請教他一通金錢鏢,那劫鏢的人一定把二十萬鹽課原封奉還,決不耽擱。至於在下,正和閣下一樣,都是給朋友幫忙。你願意跟我比劃比劃也行;不願意比劃呢,我也不攔你,你盡請回店。不過……”
沒影兒魏廉在旁傲然答腔道:“不過怎樣?”
這馬上長衫客突然桀桀地笑道:“不過麼?我要請三位把兵刃留下,我要借觀借觀!”
沒影兒魏廉、鐵矛周季龍譁然大怒,罵道:“放你孃的臭狗屁,你們不過是人多麼?你還狂到哪裡去?”兩人一齊掣兵刃,要撲過去。
紫旋風慌忙吆喝道:“併肩子留步!”紫旋風陡然探進半步,回手拔刀;左手進刀,右手一彈刀片,嘻嘻地一陣狂笑道:“馬上的朋友,你失言了!你們七個人,我們三個人,你們居然出口,要截留我們的兵刃,你不怕閃了舌頭?我也曉得,你們沿路都有埋伏。可是有一節,咳咳……”
他用手一指周、魏二人道:“我們哥三個由打苦水鋪直撲到你們……你們自己捏稱的那個撈魚堡。你們一撥一撥的人打劫我們,攔阻我們。我們不敢說如入無人之境;我們卻是進,進去了;出,出來了。朋友,你就憑這個,留我們的兵刃麼?朋友,你別忘了,天亮了,你就有本領,又該如何呢?”
馬上長衫客似乎自覺失言,順勢變了話題,道:“閔朋友,你別做夢了!你們來了四個人,你們隨後還有人來。你別覺著你能夠闖入我們的重地了,就自以為了不得。告訴你,……告訴你,你倒喪氣了;你自己盡往痛快裡想吧。你自覺著摸著我們底細了?你們別太高興;我只告訴你一點吧,你們往撈魚堡去,正趕上我往別處去。你不過是乘虛而入罷了。其實連乘虛而入都夠不上,你們那就叫撲空了。你們還得意?這都是閒話。朋友,你要想回店,說真格的,我盼望你亮一手再走;可是我們絕不以多為勝。”
這人側臉向周季龍、沒影兒叫道:“周朋友、魏朋友,你們放心吧;我既然出場,當然是一個蘿蔔一個蒜,我決不教他們一擁而上。”
長衫騎客分明說出來一對一的戰法了。可是三鏢師反倒暗吃一驚,怎麼他們的姓氏,竟為賊人訪出來了?莫說沒影兒、鐵矛周心驚,就連紫旋風驍勇異常,也不由十分惶惑起來。他們可是怎麼訪出來的呢?
三鏢師相顧納悶,只見馬上長衫客,閒閒地把馬往旁一帶,就要下馬索戰。那另外兩匹馬上的壯士,始終未曾發言。此時陡然高叫:一個稱當家的,一個稱師父,齊告奮勇說:“你老人家且住,這麼一個晚生下輩,也勞動你老人家不成?待我們來!”說著雙雙下馬,亮出兵刃來。一個是使一對鉤鐮槍,一個是使單刀,下馬的姿勢非常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