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怎麼樣?有一天,我總把他的蛋黃子給踢出來。”(葉批:活脫粗痞聲口。宮注:“兔蛋”指男妓,“二姨娘”指查哨男盜小頭目的綽號,非女性。)
許老臺說道:“瞎四你就吹吧,二姨娘今晚準來,我看你怎麼踢他!”又一人打著呵欠說:“說真的,咱們也該出去巡巡了,咱們頭兒這水買賣做得很脆,咱們真得小心。萬一讓人家踩訪到了,準有一場惡鬥。倒是夜晚破點辛苦,多驚醒一點才好。”那個拿木棒的就說:“咱們說走就走。誰跟我上老窯走一趟?”說著接過燈籠來,將東間睡覺的人,叫醒了兩個,一同出去了。
沈明誼一扯楚佔熊,兩人急忙躥出廟外,伏在路隅草叢;眼看這巡夜三賊,各持兵刃,打著燈籠,往北巡去。楚、沈立刻綴在後邊,相隔十來丈,不即不離的盯著。這三賊圍著墳園曠野,繞了一圈,透過幾道卡子,便折回老窯,從墳園正門進去。楚佔熊、沈明誼躡足徐綴,遠遠聽見:這巡夜三賊,每到一道卡子,便與值夜守崗的賊,通幾句暗號。暗號雖然聽不真切,可是匪人守崗的地點,全被二人窺見,這一來便易於擇路前進了。越走近老窯,二人越加小心。趁著月暗無光,林木掩映,楚佔熊、沈明誼徑繞向北面,從墳山後背探進去,先躥上高樹,向墳園內窺探。
赤面虎部下共有一百幾十人,倒有一半分派出去,布卡巡風。在老窯內的不到一百人,有的住在陽宅內,有的住著草棚。圍繞墳園,築著高牆;也有頹倒的,赤面虎在此潛伏已久,都把它用磚石砌好。又在四角築下望臺,地下通著裡許隧道,以便遇險脫逃。衝要地點,也安下翻板陷坑。但因僻處海隅,做案又不在近處,官府還不曾剿辦過他們。
楚、沈拜山失和,小陳平半路邀劫未成,昨夜追擊,又已撲空。赤面虎本已生了戒心;曾三令五申,教放哨把風的黨羽,多加小心。無奈言者諄諄,聽者藐藐。做賊的幾個有深謀遠慮的?群賊的巢穴,從來沒被官兵搜剿,儘管小陳平加緊巡查,群賊還是大大意意,滿不在乎。那墳山角樓,管望的人一共十二個,分在四處,倒有七個睡著了。又加楚佔熊、沈明誼舉動輕捷,進止小心;竟被他兩人乘虛而入,從墳山後面,襲進匪窯。
二人看墳山前面那片陽宅,有五間房,格局高大,猜想形勢,必是賊酋住處。楚、沈潛察明白,暗中定好了進退之路;這才縱下樹來;先藏在累累的古墓後,再折向東首,曲折閃避,撲到陽宅側面。楚佔熊輕輕縱上房頂,向四面一望,然後打一暗號。沈明誼便奔後窗根,隱在牆角窗畔的東側,手沾唾液,點破窗紙,往內窺看。屋內陳設竟不像匪窟,一張八仙桌上放著杯盤,椅背上搭著衣服腰帶;只在牆上掛著一把腰刀,茶几上放著一對鞭。一盞燈半明不亮,對面一床,床帳低垂,腳踏上放著男女兩雙鞋,好似帳內睡著一對夫婦。對後窗掛著穿衣鏡,鏡旁便是格扇。
沈明誼轉身向西挪了挪,意欲窺看堂屋和西間,忽覺腳下一軟,急撤身旁閃。料想下面或是翻板,便不敢過去。兩人一步一試,溜到鄰屋。這邊屋中擺著兩鋪大床,睡著二三十個人。地上有兩個人,持刀靠桌坐著,臉現倦容,沉默無言;看那神情,不過是值夜的嘍羅。沈明誼暗想,這裡倒比頭道卡子鬆懈。沈明誼抽身轉到鄰間矮屋後面;這裡沒有後窗。他正待設法窺察,忽聽“嘶”的一聲;沈明誼急忙閃身,扭頭上看;楚佔熊在房頂向東一指。沈明誼順手看去:倏見一條黑影,箭似的從墳山斜馳過來,身法輕快,踏地無聲。楚、沈相顧愕然,忙退回原路;再找黑影,只一晃,便不見了。
楚佔熊、沈明誼到各處搜尋,已無蹤跡。二人遲疑了一陣,重到墳園前面,揣測著形勢,打算探入一步。縱上房頭,從後山坡潛渡過去。剛走過半圈,忽見西邊屋內燈光全滅,隱隱聞得鈴聲。望樓上,突聽一聲怪號,轉瞬復又寂然。前面西房中,首先竄出兩人來;向西面一尋,大聲發話道:“喂,道上的朋友,請下來吧!”楚、沈急待伏身,已經無及。望樓上突有一角,發出“皇皇”的聲音;原來警鈴已動,頓時全窯各處各屋的燈光全滅,人聲轉寂,院落愈顯昏黑。
楚佔熊急問沈明誼道:“我們還是闖出去,還是下去跟他們答話?”沈明誼道:“闖闖看。”兩人急亮兵刃,楚佔熊擺雙刀當先,沈明誼掄鏈子鞭斷後;目注院中動靜和各屋門戶,剛要從房頂躥下牆頭。各屋中依然不見人出。在那墳旁叢草中和牆角暗隅中,反倒歷歷落落縱出二三十個人,立刻散開,把住路口。楚佔熊、沈明誼已陷入圍中。
楚佔熊按照預定路線,舞雙刀闖過去,沈明誼在後緊隨。二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