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魯阿叔有盼頭的事,卻讓連育才有些為難。
他畢竟是體制內的官員,看問題的角度自然跟魯阿叔不同,焦大林分期付款的方式是好,但也足夠的朝前,內中涉及的東西絕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清楚的。
所以連育才只是皺眉不語,這時焦大林卻適時的開口:“其實這種分期付款的方式並不稀奇,我在海軍那會兒,幾艘新造的軍艦嚴格上來說就是這麼幹的。
每一段工期合格之後便支付接下來的工程款,直到全艦完成驗收後一同劃撥尾款,儘管在名義上叫把控艦船質量,可實際上跟分期支付沒什麼區別。
更何況這種辦法也是一種跟國際接軌的先進方式,小蒙先前就跟我提過,他中專快畢業的時候中都造船廠承建的港島航運公司的散裝貨輪期間,人家港島船東就是用這種辦法,根本不是一股腦的把錢都給完。”
其實新船建造時工程款的撥付,嚴格意義上來講並不等同於分期付款,而是船主利用資金約束船廠保證質量和進度的一種管理方式,結合具體工程量的細化,船主撥付的資金都是有著足額提前量。
但不同歸不同,焦大林還是把這一套搬出來,說他偷換概念也行,但要嚴格追求卻又找不出把柄,哪怕就算資深的造船人也沒辦法完全反駁焦大林的話,就更別說對造船並不熟悉的連育才了。
但連育才依舊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沉吟片刻後,緩緩開口:“你說得那都是大船,動則幾百萬,上千萬,自然是要慎重,與之相比漁船隻是零頭不到的小額,裡面的程式自然不一樣。”
一聽這話,焦大林的臉色不禁微微變了變,與蒙建業對視一眼後,剛想要說話,卻被連育才伸手止住:“不過你的提議還是很有建設性的,等我回去再跟縣裡的領導研究研究,只要對老百姓好,那咱們就辦,改革嘛,縮手縮腳可不行!”
焦大林終於樂了,只要連育才能把建議提上去就行,至於能不能實現,焦大林再去想辦法。
而魯阿叔卻是這件事最積極的擁護者,一看連副縣長準備拿回縣裡討論,直接拉著苗阿伯準備跟連育才一起去縣裡去做工作。
於是吃完午飯後,焦大林給魯阿叔和苗阿伯湊了兩輛腳踏車,就這麼跟著連育才一起去了縣城。
直到看著幾個人的身影走遠,焦大林這才點上一根菸,吸了一口方才無奈的嘆了口氣:“當時就應該你去說,憑你的口才,連副縣長八成能被你說動。”
“可我沒您位高權重,分量不夠呀!”蒙建業同樣表情無奈。
焦大林一看,直接笑著用手指點著蒙建業:“你呀你,看著溫溫吞吞,心裡的鬼主意比誰都多!快跟我說說,你分期付款的方式是怎麼想的?”
這還用想?前世連個襪子都能分期,根本就是根植在骨子裡,信手拈來的東西。
沒錯焦大林的分期付款建議是蒙建業給他的,漁船海試前的那天晚上,焦大林把蒙建業叫道自己的辦公室裡,問他有沒有延續奮進廠造船主業的好辦法。
其實當時焦大林也沒指望蒙建業能說出個子醜寅卯,只是看著蒙建業這幾天表現搶眼,技術紮實,姑且問一下,權當是病急亂投醫了。
結果蒙建業一開口就是利用廠子的現有條件,以漁民分期付款的方式,修理或承建漁船,從而盤活現船臺空空如也窘境的辦法。
直接就讓他這個廠長驚得嘴巴能塞進一個拳頭,焦大林在海軍時就是個不拘一格的膽大之人,轉業到地方那更是敢想敢幹,不然又怎麼會把注意打到博林駐泊港的頭上,所以細細思量之後,便覺得蒙建業的話很有道理,直接拍板決定就這麼幹。
然而事後他卻是奇怪,蒙建業是怎麼想到分期付款的辦法的,蒙建業自然不能說自己前世是個分期奴,只能遙望遼闊的大海,艱難的蹦出兩個字:“我媽!”
焦大林聞言,整個人頓時怔在哪裡,連菸捲上的菸灰都忘記彈去,良久之後,才緩緩的撥出一口氣,將剩下的煙一口吸進,轉身意味深長的拍了拍蒙建業的肩膀,背影蕭索的揚長而去……
“簡直是亂彈琴!”
幾天之後,剛剛開完廠黨委會的申達民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把手裡的檔案往桌子上狠狠的甩到辦公桌上,自己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灌了一口後,由自憤憤道:“我看焦大林這個廠長算是要當到頭了,分期付款這樣的事他也能想得出來,這是什麼?盤剝,資本主義的盤剝,他這是要把廣大漁民當成他焦大林的佃戶。”
“您消消氣。”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