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譚嗣同的話,裴浩沉默了。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何對方在歷史中會那麼受人尊重了,這種勇於擔當,矢志報國,乃至捨生取義的精神,根本遠遠非他所能及,更是他想得太簡單,思想太過狹隘了。
何況一直以來,他都只是將自己當作是這個世界的過客,以局外人的眼光在看待一切,又有什麼資格來談論這些?
愣神了片刻之後,他才站起身來,無比凝重地開口道:“抱歉,譚先生,是小子想法淺薄,太過膚淺了,沒有體會到先生的精神,明白這次變法運動的真正意義,實在慚愧!”
譚嗣同連忙道:“不不不,裴兄弟年紀輕輕便有這等見識,可謂文武雙全,是我該要慚愧才是。”
而聽到裴浩這般話語,李存義的臉色也終於釋懷下來,輕嘆一聲:“郭師叔收了個好弟子啊……”
郭雲深亦是大覺欣慰,裴浩的所言所為,可以說大大超乎了他的預料,他也沒想到裴浩不但武道天賦極佳,就連在家國大事上都有超越常人的見解,讓他這個做師傅的深感臉上有光。
王五同樣有些目瞪口呆,裴浩剛剛所提到的那些,雖然許多地方他並都沒聽懂,但也知道眼前這小子並非信口胡謅,而是真有過人的本事,忍不住出言道:“裴小兄弟,我王五是個粗人,雖然沒有聽懂你剛剛說的那些道理,但也知道你和譚兄弟一樣都是聰明人。他這次進京,是要辦為國為民的大事,既然你有此見識,何不相助於他,為他出謀劃策一番,化解其中危機。不如且與我等一同進京如何?”
聞言,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到了裴浩的身上,心道王五所言不是沒有道理。儘管他並不看好此次維新變法,但若能從中出上一些主意,或許也還能斡旋一二,未必會致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裴浩本能皺起了眉頭,按照他的本意,本來是無論如何也不想摻和到這些事情中來,但剛剛譚嗣同的那一番言語,以及他的情懷和精神,卻是令他大為觸動,念頭也隨之產生了一些動搖。
看到他猶豫的神情,郭雲深卻是開口了:“浩兒,你既有此見解,不如就和存義他們走上一趟吧。即使變法最後不能成功,但想來你也總有法子,令事情不至走到你先前所說的那種局面中去。另外以你現在的修為,也是該出去走一走,與人多交交手了,畢竟拳術可不是苦修就能練出來的。”
見師傅都這麼說了,裴浩沉吟了一下,也就點頭答應下來:“好,存義師兄,王大哥,譚先生,我就陪你們去一趟京城吧,雖然未必真的幫得上什麼忙,但再不至,也可保護譚先生無恙。”
儘管他並未改變自己的觀點,仍然對變法一事並不看好,也不覺得康有為和梁啟超那幫人能聽他的,不過要保下譚嗣同,避免他走上原本那條身死的道路,卻未必不可能做到。
聽到他爽快答應,李存義和王五都是轟然叫好,甚至連譚嗣同也十分高興,打算到了京城之後,將他引薦給康公和梁公,想來有這位小兄弟相助他們維新派,這次變法也未必就會是他所推測的那種結局。
在郭家歇息了一夜,次日一早,在向郭雲深拜別之後,李存義他們幾人便帶著裴浩啟程了。
由於先前沿途一路均受到了阻撓,王五對接下來的行程有些擔憂,雖然他們幾人都有武藝在身,但為了避免麻煩和節省時間,便提議他們改走小道,或是偽裝一下身份。
倒是裴浩在思索一下後出了個主意,讓他們直接通知官府,由官府派人護送他們由官道上路。
見他們都十分不解,裴浩解釋道:“譚先生是由當今天子親自下旨宣詔入京,儘管如今皇帝手中並無實權,但依然是名義上的天下之主,除非是那位西太后親自開口,否則那些頑固派又豈敢明目張膽地阻攔譚先生?就連地方官員也沒有任何藉口推脫,否則就是抗旨不遵的大罪。另外此地離京城不過數百里,挨著天子腳下,想必也無人敢於光天化日下,在官道上行兇,否則朝廷顏面何存?”
聽完他的話,王五和李存義都是眼前一亮,大聲叫好,就連譚嗣同也忍不住嘆道:“裴兄弟果然機智過人,這樣淺顯的道理我居然一直都沒有想到,還生怕被官府發現我的行蹤,真是讓你見笑了!”
裴浩自是客套了一番,隨後他們便直接去了當地的衙門。李存義同樣是深縣人士,在本地交遊廣闊,與官府也不少打交道,面子自是不小,很順利就進入其中,見到了主事官員。
果不其然,在交代了譚嗣同的身份,並呈上了光緒帝宣召他的聖旨後,當地官員不得不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