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瞳之人,而是個孩子。
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正痛苦地用手扼住自己的脖子,水晶之毒極為凌厲,這孩子的生命正在急速地失去。
他看到相思,伸出手去,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猛然癱倒在地。
奇異的是,相思看到他時,竟有一絲熟悉。她來不及想這份熟悉來自哪裡……?只知道,自己殺錯了人。
平秀吉,絕不可能是個孩子。
她急忙掏出那枚解藥,喂在了孩子口中。
她只希望,這枚解藥,不再是惡作劇。
幾柄長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守衛的武士終於出動,將她擒住。
相思並沒有反抗,她呆呆地任由這些人將她架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還是太過天真。這麼簡單的計謀,怎麼可能殺掉日出之國的關白。
她只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平安無事。
良久,珠簾後的抽搐終於平息。
峨冠博帶的影子,慢慢坐了起來。
相思長長出了口氣。那個無辜的孩子平安了。?麼,就算她被千刀萬剮都沒有關係。
珠簾慢慢被挑起,峨冠博帶的人緩緩走了出來。他的嘴角仍然殘留著松柏的味道,但相思的身形,卻再度僵住。
譏嘲的目光,出現在那個人的臉上,他一字一字道:“你,想,殺,我?”
那張臉,赫然是赤眼火瞳,滿臉飛揚傲岸之氣。
那,絕不是孩子,而是王者。
相思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分明看到珠簾後是個孩子,那稚嫩的目光,絕不會有錯。珠簾後面就是牆壁,連一隻蒼蠅都藏不下。但,那個峨?博帶的影子站起來後,就變成了赤眼火瞳的王者。
這怎麼可能?難道他真的會變不成?
平秀吉看著她,重複道:“她想殺我。”
嘻嘻哈哈,嘿嘿呵呵,周圍的大名全都笑了起來。似乎這是件極其好笑而滑稽的事情。一位大名大聲道:“秀吉公是殺不死的!”
相思的眉頭皺了起來。她並不認為這件事好笑。任何人都是會死的,就算強如卓王孫、楊逸之,如果中了真正的劇毒,或者心臟被刺穿,都會死。平秀吉再強,都不可能強過這兩個人。
那麼,這些人為什麼說他是不死的呢?
這絕不會是為了嘲笑她而講的笑話。�只可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平秀吉練成了某種奇特的武功,讓他有了近乎“不死”的能力。
日出之國的忍術千變萬化,詭異莫測,傳說是上古神明在人間留下的奇術。如果其中有什麼中原武林所無法想象的,那也並不奇怪。
相思又一次不禁興起了這樣的念頭:
果然,想要透過暗殺來結束這場戰爭,是多麼幼稚的想法啊。
她的秀眉上鎖著一抹憂愁。她並沒有為自己的安危擔心,她只是傷心,最終也沒有為那些可憐的百姓做些什麼。
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每天都在死去的百姓,那些與家園一起在烈火中化為飛灰的百姓。
?一想到他們,相思就情不自禁地想要落淚。
平秀吉靜靜地看著她,突然道:“將她帶到天守閣。”
天守閣。
漢城被攻佔之後,立即按照日出之國的軍事需求進行了重建。這座城,已成為太閣大人的榮耀,被逐漸修建成日出之國中最壯麗的城池。
天守閣位於城的最中央。
武士押著相思登上天守閣的時候,相思雖然滿腹心事,卻也不由得心驚。這是她第一次,在華音閣之外見到這麼嚴密的佈置。天守閣分為七層,每一層都佈滿了守兵、機關、毒物、陣法。即使是守兵,沒有命令也絕不能隨意走動,只能固守在自己的那一層。僭越一?的結果就是死亡。這不但讓守禦變得無懈可擊,而且杜絕了這些守兵互相串通而造反。相思雖然只是隨著平秀吉走上去,只是短短地看了一眼,但所看到的守禦之可怕,仍讓她感到觸目驚心。
這座天守閣,幾乎是不可被攻陷的。
登上天守閣最高的那一層,整座漢城都置於眼下。這座城市中發生的每一件事,都無所遁形。在這裡所作出的決策,必定非常適合這座城市;而在這裡所訂下的防禦戰略,必定讓攻打的敵人頭痛無比。
因為,這裡,正可統御全域性。
相思靜靜地倚在欄杆旁,憂愁地想著心事。
她所面對的這個敵人太強大了,讓她油然升起一種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