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牽扯到了當朝首輔崔家,汪直也不好直接上門抓人了。
崔家畢竟是皇后娘娘的孃家,太子的外家,若是直接上門抓了崔元庭前去問話,等於直接打了皇后娘娘與太子的臉面。
這個他倒不是特別害怕,汪直擔憂的是永嘉帝的態度。
雖說永嘉帝賜予了東廠可以直接抓捕審問的權利,但事關崔家,他若真的直接上門抓人,只怕陛下心裡未必會覺得自在。
跟在永嘉帝身邊伺候了近二十年,汪直可以算得上非常瞭解永嘉帝的為人。
果然,永嘉帝看了摺子,半晌都沒有說話。
汪直斂神靜氣的站在下首,等著他的指示。
永嘉帝『揉』了『揉』眉頭,“這件事,朕會直接問崔首輔,先讓崔元庭上道自辯的摺子。”
汪直眼眸垂了垂,慶幸自己沒有上門直接抓人。
崔家的氛圍卻有些不好。
崔明昊一把推開書房的門,大步走了進去,神情略有些急切。
書房裡正在議事的崔首輔與崔元庭父子倆抬頭忘了過來。
“祖父,父親,你們想必也知道了外面如今傳的訊息,我只想問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崔元庭唇角耷拉下來,崔首輔面『色』一沉,呵斥道:“混賬,你這是聽信了外面的謠言,回來質問你的祖父與父親嗎?”
“上次祖父與你說的話,你都聽到哪裡去了?”
崔明昊攥了攥拳頭,勉強壓下心裡的急切,訥訥的叫了聲:“祖父!”
崔首輔哼了一聲,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既然來了,便坐下聽聽吧。”
崔明昊猶豫了下,坐了下來。
“明昊,你要記住,身為崔家的長孫,你的身份就註定了你一定要經歷比別人更多的是非!”
崔明昊默然無語。
崔首輔看著長孫有些憤怒,又有些消極的面容,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溫言開導教育他,而是捋著鬍鬚坐了下來,“這件事並不單純,你也已經在詹事府有了差事,知道了朝中的一些事情,便一起聽聽這件事的處置。”
當天下午,工部左侍郎崔元庭便上了一道自辯的摺子,言明他確實有打探試題之心,這是為人父的人之常情,但卻並沒有付諸行動。
至於外面所傳的謠言,不過是有心人的挑撥,想借機打擊崔家以及太子一脈的勢力而已。
崔元庭跪請永嘉帝查明真相,崔首輔對此一言不發,只表示一切由陛下做主。
事情便由科舉舞弊扯到了朝廷黨爭上,崔家確實是太子一派最有力的支持者,永嘉帝聽了,想起馬尚另外一道摺子上所說的睿王做的事情,便有大半信了崔元庭的話。
至此,風向開始有了些微的變化,開始有官員上奏摺彈劾睿王一派的官員,彈劾他們私下安排學子入京,企圖製造京城混『亂』,其心可誅。
一時間睿王與太子兩方的官員人馬斗的不可開交,今天你彈劾我方官員私下狎『妓』,明日我彈劾你方官員受賄,諸如此類的事情,層出不窮。
每日的朝堂上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熱鬧不斷。
永嘉帝每日裡處理這些忽然冒出來的諸多官員品德有虧之類的事情,頗有些焦頭爛額,怒氣高漲,每日裡不是訓斥太子,便是斥責睿王。
東廠和錦衣衛的人更是忙的腳不沾地,不停的奔波於監視官員和抓捕官員之類的事情中。
昭王府周圍晃『蕩』的東廠廠衛們沒兩日便越來越少。
“蕭祁康那人心思最是多疑,只要這些官員一往黨爭上面扯,他便會同時懷疑太子和睿王。”
“這個時候,科舉本身到底有沒有舞弊一事,他反而不在意了。”
“他在意的是這些人中到底誰是真正忠於他的,誰有可能會威脅到他的江山,誰又可是讓他『操』控利用。”
蕭祁湛坐在榻上,說這話時,神『色』說不出的譏諷與冷峻。
薛沐洵坐在桌前,託著下巴,瞅著不知道是第幾次夜探香閨的蕭祁湛,看著他越來越自來熟的翻看著她榻上的書冊,認真花了一點時間想了想這樣真的好嗎?
琢磨了下好像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薛沐洵便丟開了這個問題,回到剛才蕭祁湛說的話題上。
“所以,是你幫助馬尚查清了杭州鄉試一案的真相?”她一句話點中了問題的核心。
之前派去的督察院左都御史,去了杭州近一個月,不僅什麼沒查到,還死在了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