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出來是誰。可此時攔在這架馬車前的白髮男人更是天下聞名。
江南戰事,由此人而起。
這名曾經大楚王朝的天軍侯,現如今的江南叛軍主帥白難提了兩壺酒,站在官道上,攔下了皇帝車架。
按理說,像是白難這般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裡,放在平時,那些供奉高手早就一擁而上,將此人緝拿,畢竟這江南戰事在朝野之中無數人眼裡,江南叛軍也只能靠這位一人而已。可此時的辛白味沒有說話,身後御林軍沒有得到皇帝陛下的旨意,更是不曾妄動,這些供奉高手便更是不敢妄動,畢竟這天下說話最管用的男人還在車廂裡,他沒有發令,誰敢妄動?
馬車停下不走,這男人也就站在官道上,平靜的看著不遠處的馬車,車廂裡有他的一位朋友,只是這位朋友還當不當他是朋友,他不太清楚。
寂靜無言,兩方都沒有開口說話,更不曾發出什麼聲響。
良久之後,馬車簾子被人掀開,那位皇帝陛下走出車廂,在辛白味的注視下,緩緩而行。
辛白味沒有開口阻攔,以他的修為,足以在白難發難之前將這位白髮男人斬殺,因此就算皇帝陛下離他再近,其實都不曾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他同其餘的大楚臣子不同,他求的永遠都是劍道巔峰,而不是這榮華富貴,再說了,恐怕一般武夫不知曉,他倒是明白,皇帝陛下與這位白髮軍侯其實感情頗深,要是斬殺了那位白髮軍侯,倒是不知道能不能有榮華富貴,但皇帝陛下總是會不太高興的。
皇帝陛下走過去與白難並肩而立,後者遞過去一壺酒,皇帝陛下接過之後,也不曾擔心是否有毒,仰頭便喝了一口,只不過很快便被嗆的滿臉通紅。
白難平靜道:“北地的烈酒,你還是喝不慣,也是,你貴為皇帝,喝這些東西,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皇帝陛下抹了抹嘴,輕聲說道:“年少時候,你便說你要做那等為大楚開疆擴土的絕世名將,之前十數年你也做得很好,我甚至覺得你待在北境,要不了多久,便會躍馬而北上,去替大楚打出一個大大的疆土,可為什麼現在要站在我的對面,與我兵戎相見,更不惜讓江南百姓身處戰事之中,難不成你還在怨我當年的做法?”
白難神情平淡,說不上有什麼起伏,他一頭白髮更是隨風飄揚,仰頭喝了口酒之後才平靜說道:“年少時候許過的願,等長大一些就自然有些其他的想法,要是我沒碰見子衿,我自然還會將畢生志願放在為大楚開疆擴土上,可子衿走了,天下人都怨我,我也十年不曾出過那座侯府,現如今,我想去做一件事,你現在不懂,也不必著急懂,該如何就如何就是,你身處陵安,所觀的卻是整個大楚,有些事能夠做,有些事情不能做,都談不上多自由,所以江南戰事了卻之後,要是我有幸活著,希望還能和你做到一起喝一次酒。”
皇帝陛下點點頭,“但願如此。”
白難喝完最後一口酒,“你回陵安去吧,江南戰事波瀾壯闊說不上,但我在這裡,大抵還能撐上幾月,你在這裡也無裨益,好好呆在陵安,等戰事了結之後,新政便應該再無阻攔了。”
皇帝陛下笑了笑,沒有說話。
白難冷淡道:“喝完這壺酒。”
這種近乎是命令的語氣,讓這位久居宮闈的皇帝陛下好似想起了當年自己還不過是個皇子的時候,和已經是一名州軍校尉的白難第一次相逢,在一處酒樓,兩人對坐,只要了兩壺酒,當時白難喝著那大楚聞名的北地烈酒,話不多,神情也不變,只有他,喝了一口便被嗆的滿臉通紅,兩人當時聊了不少,聊到最後,早已經喝完自己那一壺酒的白難抬起頭,看著那位可能會成為未來大楚皇帝陛下的小皇子,硬生生說了三個字,“喝完他。”
當時皇帝陛下自然是沒有喝完,可現如今,他看了一眼白難,將那壺酒一飲而盡。
雖然仍舊是被嗆的滿臉通紅,但不論怎麼看,都要比當初好太多。
喝完這壺酒的皇帝陛下看著白難,忽然眼眶裡有些溼潤,距離他第一次認識這傢伙,已經幾十年了,當時這傢伙還是一張青稚的臉旁,還是一頭濃密的黑髮。
可現如今,他早已經是滿頭白髮了,容貌倒是沒怎麼變。
白難扔出酒壺,轉身南下。
一步一步,緩而不慢。
皇帝陛下則是轉身北上,可走出幾步,他忽然笑問道:“姓白的小子,你覺得你能不能成那種天下聞名的大將軍?”
後者沒有轉頭,只是冷聲道:“白痴。”
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