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聲,輕輕說道:“還是有些緊。” 那女子做了個趕人的舉動,示意老趙快走。 老趙踏出兩步,又立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女子惱怒道:“有屁快放。” 老趙頓了頓,猶豫說道:“那個,我要是沒回來,你就說是被山賊擄掠上來的,上山的是靖南邊軍,不會為難你的。還有我那本《合頁文》裡夾著五百兩銀票,是我給你存的。你帶著走,就是一個,把賣魚小販的二十文還給他,別老舍不得錢。” 那女子紅了眼,怒道:“趙李青,你藏私房錢就算了,還敢撂挑子不幹了,是嫌我老了,不好看了?” 老趙苦笑,眼前的女子明明是淚眼滂沱,卻非要裝出一副很兇的樣子。 那女子拉著老趙的衣袖,威脅道:“你要是敢不回來,讓我以後午睡醒了看不見你,讓我以後吃魚不知道把魚頭給誰的話,我下山去刨了你家祖墳。” 說完威脅的話,女子去拉這個不知道有多久沒牽過他手的男子,輕輕說道:“我等你回來。” 老趙不說話,只是輕輕替自己媳婦擦掉眼淚,然後才緩緩轉身,離開這棟茅屋。 先前告訴吳俗氣不打緊,其實存了兩個用意,一個是怕他太過畏懼邊軍,不敢出手。另外一個就是確實是說給在午睡的媳婦聽的。 至於老趙來看,其實破不破寨,都不打緊,他早已經有了打算,就算寨子破了,他和媳婦也可以安然離開。在山上十幾年,以老趙的頭腦,怎麼會不給自己留條後路。要是剛才媳婦提出要離開,他大可悠然離去,至於吳俗氣和寨子裡的人,從來都不是老趙所擔心的。可既然媳婦覺得這裡挺好,那他也就該使出真本事,好好看看這靖南邊軍的斤兩。 走到半山腰的某處水潭前,見到了如約而至的那個孩子,還是衣衫襤褸,還是面無表情。老趙溫和說道:“南風,如何了?” 南風面無表情,看著山上所有人都覺得是老好人的老趙,孩子眼底還有些畏懼的神色,出於本能,南風並不相信老趙是個好人。 老趙有些欣賞的看了看眼前的孩子,對於他那點微末心思毫不理會,反而是淡淡說道:“我開始說你比我年輕時候要差點,現在看來,那裡是差一點,差太多了。你要明白,像你這樣,要想活下去,就得把自己真實的情緒掩藏好,不然很容易死的。” 南風沒有說話,反正是看著老趙不說話,不過眼神裡要表達的意思很明白。 老趙從懷裡拿出一粒碎銀子丟給他,淡然說道:“存了多少了,該有小二十兩銀子了,是想存夠了銀子下山去?” 南風警惕的看著看似一臉溫和的老趙,被說中心事,南風默不作聲。 老趙也不惱,顯然是知道這個孩子的性子,只是自顧自說道:“就算存夠了銀子,我勸你也別想著下山去,就算你師傅是個好人由得你去,山上其他人肯定是要你的命的,再說,你師傅也不一定是個好人,對了,你為什麼要下山?” 南風木然,開口說道:“娘說,山賊不是好人。” 聽到這個出乎預料之外的答案,老趙明顯愣了愣,他悵然說道:“原來是這個原因。” 這個因為家破人亡,在街頭艱難討生的少年是被吳俗氣帶上山的,原以為他會心生感激,卻沒想到他卻是一直想下山去,不想成為山賊。 興許是看見老趙沒有往日的偽裝,南風破天荒的多說幾句話,“爹說過,讀書人是這個天下最好的人。” 老趙搖頭,仍舊是淡淡說道:“那不一定,那你爹他是讀書人麼?” 南風點點頭,“爹是村裡唯一的教書先生,娘是村裡唯一識字的女子,都很好。不過村裡人都不喜歡我們。” 老趙不急於去那山裡的戰鬥,反而是極有耐心的和這個孩子聊著天。 “何以見得?” 終究還是個孩子,談起傷心事,他聲音低沉道:“我親眼看到村裡人點燃了我家的屋子,也親眼看到他們藉著救火的由頭,把我和爹孃困在屋內,不讓他們出去。” 老趙搖頭,不再去追問,能在一個孩子心裡種下仇恨,是什麼都解決不了的。當然,除了報仇以外,別無他法。 那孩子還想說些什麼,老趙微笑搖頭,轉而去看遠處風景,不再面對南風。 南風雖說有些疑惑,但馬上就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面對水潭,看著潭裡隱約可見的幾尾野魚。 果然,下一刻,他身後便響起了一道溫柔的聲音:“老趙,你他孃的還有心思在這裡看風景,咱們快守不住了。” 火急火燎的吳俗氣滿頭大汗,手裡拿著一把鋼刀,神情極為慌張。 老趙搖頭,不為所動,只是開口問道:“打上來了?” 吳俗氣惱道:“哪裡是打上來了,現在快到咱們寨子門口了。” 老趙點頭,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