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街這一段不是商業區,街兩側全是大戶人家的宅院。逛街的人稀稀落落。
每一座大宅,都有打手護院警衛,閒雜人等過往不會有問題,停下來探頭探腦,即使這人不是滿臉賊相,也將被這些護院打個半死。
徐飛龍施施然沿街信步遊玩,揹著手神態從容悠閒。
經過刑州城十大名宅之一的齊家大院,他僅有意無意地瞥了雄偉的院門一眼,目光掃過那位把門的粗壯如巨熊的大漢,便將目光投落在街上的行人身上,緩步從容地向府衙邁步走去。
齊家大宅的主人齊家級大爺,是刑州城的十大仕紳之一,祖上曾經有過功名,任職某一處小縣的縣丞。
仕紳,就是曾經獲得過功名的人,比鄉紳、豪紳的地位身分高出許多。
功名,就是指曾經做過官的人。
齊大爺也是府城的首富,齊家大院內自然也就養了大批奴僕、歌舞妓、護院、打手、侍女僕從自然少不了。
一個士紳,受到府城內人士的尊敬,聲譽地位甚隆,似乎不需養那麼多閒人。
把門的大漢,似乎沒發現徐飛龍的存在。
這是當然的,怎麼看他也不像一個為非作歹的人。
齊家大院的後院一般不招待外客,卻是別有洞天。
房舍接閣連廂,比起那些深如海的侯門,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使白晝進入其中,也不分東南西北,有若置身迷宮。
晚上,後院內的一棟大樓燈火輝煌,樓下的大廳更有百十盞明亮的蟬紗燈籠,照耀得有如白晝。
這大廳真的很大,裝飾的也華麗,八根大往,兩面走廊,堂上設胡床錦褥、雕花漆金的矮腳長案,兩側另設胡床式雅座,可能的用途是招待次要貴賓的座位。
堂下,中間是耀目閃亮的舞池,那邊設有錦帷,後面是鋪著紅毯的歌舞伎們呆的地方。
外面,是遍設盆景或盆栽的中型院子,搭了眼下最流行的戲臺,雕花畫草五彩繽紛。
臺上正在演戲曲,戲子們載歌載舞粉墨登場,五彩的燈光與百彩戲服,令人眼花繚亂,絲竹琶箏,八音齊鳴,令人沉醉在天籟似的旋律之中。
而在看戲的人身邊,居然有恃女不時用竹筒,噴出沁人心脾的香霧來。
正所謂畫、聲、香、色俱全,極盡奢華。
由於樓在房舍深處,四周房屋圍繞,所以儘管絲竹悅耳,鐘鼓齊鳴,鄰屋也決不可能聽到聲音,除非深入大院,不然絕難知道這裡發生的事。
看戲的雅座有三列,上面撐著綵棚,這樣白天也可演戲,甚至雨天也能觀賞演出。
主座除了三位主人之外,客座有五位男女貴賓,其他十餘位侍女與小童,在一旁畢恭畢敬的伺候著。
臺上演戲的全是女的,男角也皆由女的扮演。
戲臺上,眼下正風風火火地演著全武行,那些美嬌娘扮起武打的男角,扭扭捏捏玉拳粉腿齊飛,居然也頗有著頭,熱鬧得很呢。
眼下的戲目頗為醒目乃是:《黑旋風仗義舒財》。
那位扮黑旋風李逵的女子,身材窈窕體型嬌小,扮起大花臉黑旋風,委實有點不倫不類。
扮浪子燕青的女子扮相巧俏,卻是別有風采,飛躍翻滾居然有章有法,十分的俐落。
兩女正演至強娶弱女的新郎趙都巡進洞房,立即撕掉新娘與扮伴娘裝,和新郎帶的眾人大打出手,打得滿臺紛飛,熱鬧非凡,把臺下的觀眾注意力全引到臺上來的時候。
當劇情演至即將殺光趙都巡這狗官全家,右後方貴賓座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一個不請自來的貴賓。
這人的左邊,是一位花樣年華,盛妝豔麗,渾身香噴噴的貴婦,大概看戲看得出了神入了迷,連身旁多了一位男賓也渾然未覺。
假使她有所發覺而轉首察看,可能會嚇得花容失色膽戰心驚。
因為這人的裝扮看著著實詭異,根本沒具有人形,只有一雙仔細才能分辨的雙眼,才可分辨出是人的眼睛。
頭罩、衣褲、靴子一身上下都是軟軟連線的絲綢所製成,繪了灰色、暗紅色、淡青色等等各種大條斑或不規則的扭曲的多角斑紋,並在一起時,只是每塊怪斑的組合,完全沒有人的形態。
一把劍插在其皮護腰上,整個人坐在鋪了錦褥的交椅上,像一堆奇形怪狀的零碎布料,怎麼看也不像是人型,只有那雙神光炯炯的大眼睛象徵是活物而已,同時這雙眼也流露出陰森妖異的氣氛。
“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