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三粗,生就一副沒腦武夫的德行,可這一張刀子嘴卻不是蓋的。真的,不帶這麼揭帖人的。
這邊鬼小子都覺著牛頭的話有些過火,那邊黑無常自然可想而知有多麼暴怒了。“牛頭,就你……你有什麼資格說老子,正所謂:‘百善孝為先。’你連自己親孃都不侍奉,死了後才變成這幅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樣,若非閻君憐你們是地府老人,早就將你們一個個下油鍋炸了。不孝的東西,憑什麼來揭我們的短!”
話罷,又指著一邊馬面道:“還有你,一個沒腦子的不忠不義之人!”
這時,一旁面沉如水的白無常也走將過來,一拍黑無常肩膀。“大哥,何必跟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傢伙生這麼大氣,憑白浪費些口水,不值!”
“吆喝!”對面牛頭反而樂了。“我二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難不成你二位就是什麼聖人、賢者不成?”
“哼,總好過你們,最起碼我二人知道什麼叫做兄弟情誼!”黑無常一臉傲然的說道。
“我呸!”牛頭朝地下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還兄弟情誼呢!實話告訴你們,老夫早就看不慣你們兩個了,平素在地府總要擺出一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樣子,見人就要顯擺顯擺自己的義薄雲天。為愛殉情的老夫見得多了,可為義殉情的卻不多見。你們知不知道私下裡別人怎麼稱呼你們?一對龍陽男,生平好雞友。!哈哈哈,真是笑死老夫了。”
“還有,你當什麼是‘義’?老夫活了這把歲數,倒也見識過不少世間真情事。你們只當佔著一個‘義’字。可又把‘孝’放在了何方?一個落水死了,另一個非要跟著投河自盡。我且問問你們,你們這一死可謂‘義’之所在,那你們家中的老父、老孃呢?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可知他們心中的苦?可知他們心中的痛?往後孤苦無依的日子又該如何捱過?此是為‘不孝’。我再問你們,你二人可有渾家?可有終日苦候你等歸去的娘子?可有雷雨中瑟瑟發抖,只能緊緊摟著父親寬厚的臂膀來抵擋內心恐懼的幼齒小兒?為一個所謂的‘義’字拋卻自己的結髮妻子,這是‘不忠’。想想你們的孩兒,想想他們站在門旁,倚欄眺望,苦苦等候那個為他們帶來歡樂、帶來生命的父親的場景,養而不教,枉為人父,此為‘不仁’。一個不幸溺死,另一個為了所謂的一個‘義’字,為了流於形式的一個‘義’字,不思去贍養對方的父母,卻還拋下自己的父母去圓什麼‘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這是為人子者該為?這是真正為兄弟著想?這種‘義’可是你們所渴望、所追求的?”
“如此的一個‘義’,我阿傍不屑為之,也不屑與你們為伍。陰司當值萬萬載,蒙閻君厚賜,賞了我二人一官半職,在這期間,看盡了人間冷暖,滄桑百態。對於早年犯下的錯誤,早已心生悔意。閻君也早已寬恕我二人,數次著我二人還復容顏。可為了能夠時刻提點自己,時刻警示自我,我與馬弟自願帶著這幅頭面,世人嘲也罷,笑也罷。卻如何能動搖我的本心?無常鬼,你可知在老夫心中,真的是看你們不起!”
牛頭鏗鏘有力的一番話,誠可謂是:字字見血,句句誅心。黑無常雖是個愣頭青,卻真個將牛頭的話聽到了心裡,不覺面容一整,露出幾分茫然。“難道……難道一直以來我們的想法都是錯誤的麼?”
可怎知白無常那裡的反應卻正好相反。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的表情這一刻忽然變了。“閒話少說。牛頭馬面,我白無常今日定要與你見個高下。”
他這邊惱羞成怒,做出一番拼命的樣子,黑無常在猶豫片刻後,亦是將手中長索向前一橫。在二人身後,那一十二個鬼卒同樣各擺姿勢備戰。
“哼,怕你不成!”馬面冷哼一聲,一震手中梨花點鋼槍,搖搖指定正對面白無常。而牛頭如銅鈴一般大小的眼中亦射出利劍般的光芒,抬手拎起三股鋼叉,嚴陣以待。
就在雙方將動手還未動手之際,突然之間,異變再生,黑煙起處,再次傳來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牛頭馬面、黑白無常!老夫面前,你們膽敢動手一下試試?”
原本眾人見郎飛三言兩語將黑白無常與牛頭馬面送上了窩裡反的局面,一個個無不對他的陰險佩服的五體投地,可誰知道形勢急轉直下,突然變生掣肘。話音一起,正欲動手的雙方果真臉色一變,偃旗息鼓,不敢再妄動半分,這一幕,讓眾人有些愕然。感情那龍印裡還藏有不少玄機哩。
更別提此時郎飛心裡有多窩火了。自己容易嗎,勞心勞力費了半天嘴皮子終讓雙方走上了窩裡反的路。多好的一齣戲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