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小雞娃的老叟，說起來滿腹委屈的樣子，又彎下腰從筐子裡撈一隻小雞在手掌裡。

然後舉起來遞到柳氏的跟前，“先別看價錢，看看咱這雞娃子，漂不漂亮，肥嘟嘟的，沒啥病，肯長肉，買了絕對虧不了！”

此時，小傢伙蹲在筐子旁，手伸進小雞群裡，這些毛絨絨軟和和的小雞嚇得“嘰嘰”亂叫，不過筐子空間小，全部擠在一起，動也動不了，只能任由他撫摸。

柳氏看了幾看，確實沒有看到其他家，就說道：“便宜點，我家買的多！”

老叟一邊拿著草帽散著風一邊說道：“大妹子，咱做生意，不就是先賺點辛苦錢麼，要是再便宜，都虧本了。”

“而且我走街串巷的也不容易，要不是春天我家老母雞孵的雞崽子多，家裡麩皮子和稻穀消耗的太快，我也不會急著來這附近賣了。”

“賣東西的再精也精不過賣東西的。”

柳氏搖搖頭，把正在玩小雞的小傢伙拉起來，對那老叟說道，“我打二十個，六文一個，要是不賣就算了！”說罷，作勢轉身就要拉著小傢伙離開。

剛邁出去兩步，老叟連忙喊道：“大妹子，大妹子，來咱好好說。”等柳氏回過頭來，重新來到他跟前。

他拿著草帽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小聲的說道，“大妹子，我是鯉魚村的咱們都是一個山頭的，也不是遠地方的人，六文就六文，都是咱自家人，不賺就不賺了。有一點，要是一會村裡其他人家問起來，可別說是六文，還說是七文，要不然這後面的生意我真沒法做了。”

柳氏臉上泛起笑容來：“老大爺，你看你說的，我不傻，咋能砸你的場子？別說旁人，就是回去，我家閨女問起來，我都說是七文！”

老叟說道：“成，大妹子也是爽快人，來挑幾個，模樣好看的，肥的。”

柳氏蹲下來，一隻一隻認真地挑。

哪個顏色好看吃的肥，就拿起來，放在手心裡掂量一下，再踢著腿倒懸一下。

相中了就放到籃子裡。

小傢伙好奇地問道：“外婆，你把它頭朝下提溜著做啥？”

柳氏笑笑：“你說弄啥，要買，咱肯定買能下蛋的母雞，我得看看它是不是母雞。”

小傢伙繼續問：“外婆，你是咋看的？”

柳氏不慌不忙地從筐子裡抓一隻小雞，捏著腿，倒懸著，說道，“這隻就是小母雞。你把小雞娃提溜起來，公雞會抬頭，煽膀子往上飛；母雞不抬頭，一個身子就這麼提溜著，膀子動都不會動。”

賣雞娃的老廋也笑笑：“大妹子，這個你儘管放心，這些小雞娃子出殼的時候，我跟媳婦兒都挑過了，保準兒都是母雞，要有一個不是，我啪啪啪的打自己的臉！”

“都是母雞？你騙人家可以，騙不著我。”

柳氏嘟嘟囔囔說著，微微搖頭，從筐子裡拎起來一隻剛才看過的翅膀上有個黑斑的小雞，這小雞抬著頭撲閃著翅膀扎架勢想往上飛，“你再看看屁股門兒，這要是母雞，你就啪啪啪打我的臉！”

沒想到老叟立即陪著笑臉說道：“咦，你看，大妹子，對不住，對不住，這個應該是沒看清，才弄混進來的。”

柳氏不再說話，挑夠了二十隻，從懷裡掏出錢袋子，數出一百一十文錢，順手就把錢袋塞進腰裡，把錢遞給那人，也陪著笑：“你看，身上就這麼多了。差幾文，要不我一會兒回家拿來給你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