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已經七八天了。衛秀被蕭千鈞一掌傷到經脈,情況堪憂。蘇拙是嘗過被天狼嘯月的陰寒真氣銷骨食髓的滋味的,而蕭千鈞的功力遠非衛勝可比,眼看著衛秀痛苦,卻無計可施。他只能封住衛秀奇經八脈,阻止真氣執行,以緩解她的痛苦,同時每日以自己的內息為她疏導經脈。可是此法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經脈封閉時日一長,對身體有害無益。而自己功力有限,難以根治內傷。
沿途經過幾個城鎮,蘇拙本想進城找個大夫看病。誰知還沒靠近城門,就看到契丹士兵比對畫像,對過往百姓仔細檢查。那畫像上畫的,正是蘇拙和衛秀的肖像。
想不到遼國的通緝令這麼快就下了,蘇拙心頭陰雲籠罩。進不得城,蘇拙只得在村野打聽,終於探聽到一些訊息。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們逃出涿州才兩日,遼國內部已經有了動亂的跡象。蕭千庭沒能殺掉耶律雄才報仇,讓他逃回了上京。蕭千庭氣憤難平,擁兵集結,拒不聽從遼皇的旨令。遼皇無奈,為了穩住這個手握兵權的重臣,只得將耶律雄才治罪,將其貶到梅里急部的北寒之地,即刻押解過去。
蕭千庭這才消了火氣。而遼皇把一腔怒火全撒在了逃掉的蘇拙和衛秀身上,派出重兵一路向南追擊。可是直追到大宋邊境,也沒抓到人。他這才想到,兩人可能向西而逃,又派人向西而來。只是耽誤了這麼些功夫,蘇拙二人已經過了寧邊州,眼看著宋遼邊境就在眼前,誰知衛秀這個時候已經實在難以強撐了。
蘇拙舉目遠眺,希望一座城鎮就在眼前,能讓衛秀有醫藥救治。可是視野之內,依然只是草原。前面不遠小路分岔,在岔路口有一株巨大的楊樹。楊樹樹蔭下,斜靠著一個人,似乎正在休息。蘇拙忙催馬上前,因為扶著衛秀,也不方便下馬,只得歉然道:“請問哪個方向,能到最近的鎮甸?”
那人聽見聲音,微微抬起低垂的頭。蘇拙這才看清這人的臉。只見他模樣大約四十多歲,上下穿著一件普通破舊的契丹皮袍,隱隱露出裡面的舊藍布長衫。一張臉有些清秀,不像北地之人,但眉眼間卻又似乎有風霜之色。他頜下留著一綹短鬚,倒像個教書的先生。最奇怪的是他的一雙眸子,直直地盯著蘇拙,似乎一眼就把人給看穿了。可是這雙眼睛卻渾濁無光,精神空洞!
蘇拙以為他沒聽清,又問了一遍。誰知那人想了想,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順著這條路往前不遠,應當是個集鎮。”
蘇拙一愣,心道,原來你也不認得路。口中依然謝道:“多謝!”說完終究照著那人所指的路徑,撥馬直走。小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蘇拙策馬緩行,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有餘。
正當他以為上了大當的時候,幾間茅草房從樹林間閃現出來。蘇拙大喜,夾了夾馬腹,趕上前去,果然看見一里之外,有個小鎮。鎮子雖不大,但可見人來人往。
他正要趕去,忽然一愣。原來小路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個破布皮裘的背影。那人手拄竹杖,斜背一個小舊木箱,不是方才指路那人還是誰?
蘇拙心中震駭難以言表,左右看了看,確信周圍都是山林,並沒有什麼捷徑。那麼這人到底是怎麼忽然出現在前面?難不成真是山精妖怪不成?
蘇拙雖然大膽,也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但是此事委實匪夷所思,蘇拙再聰明,也難以解釋了。
衛秀雖然虛弱,也發覺了這件事,疑惑道:“他到底是人是鬼?”
蘇拙拍馬趕上幾步,追上那人。蘇拙回頭看去,只見那人面沉如水,右手竹杖不住點地,探著路。原來這人竟然是個瞎子!
衛秀靠在他懷中,忽然輕聲說道:“蘇拙,方才居然沒看出來,他竟是個瞎子!”
蘇拙一怔,點了點頭,暗想:是啊,方才那人眼神雖然無光,但是雙眸盯著自己,彷彿真能看到我一般,這才沒看出來他居然是個瞎子。
兩人距離那人還有幾丈遠近,衛秀說話聲音又低。誰知那瞎子似乎聽見了,回頭微微一笑,說道:“女娃娃眼力倒是不錯,不過氣息衰弱,莫不是受了內傷?”
蘇拙不由得吃了一驚,更聽他言語中似乎竟會一些望聞問切的學問,趕忙上前,扶著衛秀下了馬,對著瞎子一揖,說道:“請問先生高姓大名?可是懂得岐黃之術?”
瞎子什麼也沒說,一把就握住衛秀的右手腕,摸了一陣,皺眉自語:“天狼嘯月?難道那晚……”
他的聲音極小,蘇拙只隱隱聽到幾個字。瞎子開啟隨身的一個小木箱,蘇拙瞥見木箱裡居然都是一些藥材。他隱隱想到什麼,卻沒有清晰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