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時,忽然一陣濃煙捲來,嗆入口鼻。蘇拙心知有異,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黑影如飛一般躍到那兩口大鍋旁,袍袖一捲,大鍋平飛而起,飛到半空。蘇拙暗叫不好,棄了唐墨,轉身向大鍋而去。而那黑影打飛大鍋,身形一閃,又已經躍到唐墨身邊,袍袖一捲,捲起唐墨,身子一扭,腰身弓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以一種奇異的姿勢,衝過火焰,消失在濃煙之中。蘇拙瞥眼瞧見,暗暗心驚。這人的身手,比他只高不低,原來這裡還有高人潛伏!
但他已無暇他顧,雙臂揮舞,將兩口鍋穩住,平平推出。兩口鍋滴溜溜直轉,撞破牆壁,穩穩落在院中,鍋中湯液不曾灑出一滴來。這幾下變化,使盡蘇拙生平絕技。他長出一口氣,全身像被抽空一般,從半空落到地上。就在這時,大屋已經不堪承受大火,“轟”一聲倒塌下來!
院中塵埃落定,所有人看見房屋轟然倒塌,而蘇拙還沒有出來,都驚駭莫名,放聲喊道:“蘇拙……”“蘇先生……”
火光沖天,就在眾人忐忑之際,一道人影沖天而起。那人身上冒著火光,落在地上,不是蘇拙還是誰?他將燒著的外衣脫去,著地一滾,撲滅身上的火。眾人見了他,有的喜極而泣,有的興奮高喊。洛謙大聲道:“蘇先生,你果然跑出來了!”
蘇拙笑道:“昨天我便去了趟陰曹地府,可惜閻王不肯收我。今天自然也不例外!”說罷與洛謙哈哈大笑。
洛謙道:“逆魁伏法,大家都安然無恙,一切都平息了!”
眾人心有同感,臉上都掛起微笑。段麗華看見衛秀,笑著撲進她懷裡,笑道:“秀姐姐!”
衛秀摟住她,笑道:“你受苦了!”
段麗華看了看蘇拙,笑道:“秀姐姐,方才我在裡面,聽蘇先生與那唐墨說話。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是你派來的!”
衛秀笑著一點她額頭。蘇拙也笑道:“你一路上三番五次提醒我,就差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了。我若是再猜不到,豈不是天下第一的蠢蛋?”
段麗華疑惑道:“我有表現得很明顯嗎?”
蘇拙道:“怎麼沒有?在那鎮上,我讓你獨自一人去田家,就是在試探你。果然,你將關鍵的線索拿給了我,說明你不是我的對頭。後來你又洗去鉛華,就想告訴我,你隱瞞了年齡,而且你還有更多的事瞞著我。後來你又見到我身上的傷口,唯獨碰了碰衛秀留給我的箭傷。再後來就更加明顯了,你見到衛秀果真要嫁給唐墨,比我還要著急,居然敢獨自去唐府!如果我還猜不到你的身份,我也不配讓你叫一聲先生了!當然,還有這個……”
他說著從懷中衣兜裡拿出一支碧玉髮釵,遞給衛秀,道:“這髮釵價值不菲,卻絕不可能是青樓女子之物。而且上面還刻著兩個小字,正是你的小名!”
段麗華喜道:“想不到你居然把這支釵贖了回來!”
蘇拙道:“我們幫許老闆找回了錢袋,他怎麼還會收我的酒錢?自然就把這隻髮釵還給了我!”
衛秀道:“小依十二歲就被賣到青樓,充作官妓。不過她一進青樓,便被花綿仙子發現了,並給她贖了身。花綿本想講她調教成自己的傳人,後來發現小依著實聰明伶俐,便送到我身邊,作為我的婢女。不過我這人並不需要人伺候,於是就與小依成了姐妹!她早就聽過你的名頭,一直想見你。於是我索性就讓她來幫你!”
段麗華吐了吐舌頭,笑道:“蘇先生,唐墨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你的確很可怕!還好我不是你的敵人,不然小命早就沒了!”
眾人哈哈大笑。曲梅躬身對葉韶道:“夫人,我已在城中安排妥當,可以前去暫且調養內傷!”
葉韶點了點頭,衛秀與段麗華挽著葉韶,緩步走出藥鋪。蘇拙看了一眼還在燃燒的大火,對洛謙道:“洛捕頭,這裡還要麻煩你啊!那兩口鍋中的毒藥,一定要妥善處置!”
洛謙大聲道:“蘇先生只管放心!我這就去辦!”說著大步離去。
轉眼間,院子裡只剩下蘇拙一人。他看看遠處看熱鬧的百姓,微微一笑,沿著街道信步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就看見前面一家小店,爐子上冒著熱氣。不知怎的,這熱氣忽然讓蘇拙心中充滿了溫暖。蘇拙邁步進店,巧的是,這裡就是那天晚上他請洛謙喝酒的小店。
短短兩天,卻經歷生生死死,彷彿一輩子那麼久。他看見門口坐著的那老頭,笑道:“老丈不收拾店鋪,準備過年嗎?”
那老頭似乎也認出了蘇拙,懶洋洋道:“小老兒無妻無兒,獨身一人,這年過與不過,有什麼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