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靜靜地躺著一隻古董打火機,並不像現在爛大街的Zippo那樣矮胖矮胖的,修長的線條透著一種古典的美感,銀質外殼有些舊了,隔著櫥窗還能依稀看到氧化的痕跡,就像一隻腳步優雅的貓留下的足跡。
她抬頭看了看店名,這是一家古董寄售店。這隻打火機背後也應該有很多的故事吧?試想一下它從前的主人,有可能是一位蘇格蘭古堡中的紳士,在陰冷的雨夜中對著窗外搖擺的橡樹,拿起它,點燃一支雪茄,再配上一杯純麥的威士忌,那點點火光便是整座荒原上唯一的信標,孤獨而滄桑,就像最初的火種。
“是不是和白起醫生很配?”穆媄在林夏身後問。林夏沒想到怎麼回答,不自覺地點了點頭。“要不要買給他呢?”“天啊!”林夏看了眼價籤,“一箇舊打火機賣兩千多,這是要瘋了麼?!”“千金易得,一物難求。”穆媄淡淡地說,“錢能解決的問題,應該是最簡單的問題了。”
姐姐,你說得倒是輕巧!你們家被土豪陳金髮重新裝修之後,開始大搞旅遊業,當然不缺錢花!我可是為了這次聖誕派對做了兩份兼職啊!
可她沒想到,穆媄已經開始掏錢包了……“就當是我報答小夏你恩情的吧,回頭你再轉送給白起醫生,怎麼樣?”
“還是算了吧!他也不會領這份情!”林夏想起白起那張臉憤憤地說,“昨天晚上還嘲笑我要辦聖誕派對這件事呢!”
“真的不用麼?”
“嗯!”林夏斬釘截鐵地點頭。
“可惜呀,一件好禮物,最能表現一個人的心意呢。”穆媄遺憾地說。
“心意這詞兒用在這裡太過了,那傢伙根本就不懂!”林夏撇了撇嘴,看了看時間,“今天先這樣吧,東西也採購得差不多了,後面有安排我隨時通知姐姐。”
“小夏你要是還有時間,我們去喝個咖啡如何?我最近經常去那位玲瓏大人的咖啡館裡坐一坐。咖啡雖不如茶一般淡薄清爽,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玲瓏啊?”林夏一聽這個名字心裡就有些彆扭,穆媄和玲瓏倒是因為阿盈的緣故混得很熟,“我就不去了,一會還有個兼職要做。”
“還有兼職?”穆媄撲哧一笑,“像剛才那個一樣有趣麼?”
“比這有趣多了!”林夏的目光在天井裡尋摸了一圈兒,指著一張海報說,“就是那個!”
穆媄聚攏目光看去,一字一句念道:“音樂劇《悲慘世界》,平安夜盛大開幕……小夏你終於要演出啦?我能去欣賞麼?”
“能,沒問題,全包在我身上!用你們以前的話說,咱可是角兒!票的事情全都包在我身上!”
“那我就期待你的精彩演出嘍!”就連穆媄這樣端淑的女子此時都有些興奮了。“沒問題,我先走啦!”林夏風風火火地走下扶梯,只留下穆媄一個人站在原地望著那幅巨大的海報。海報上有一個亭亭玉立的陌生少女,獨自站在黑暗舞臺上的聚光燈下,目光聖潔如同黎明初現的晨光。穆媄忽然眉頭微微一皺,因為她彷彿從那本該純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
叄
林夏要去的劇院離東方新天地並不遠,坐地鐵的話只有一站,走路也不過十幾分鍾。
這是她特意挑選的一份兼職,正好行程上也能趕得及,所以當《悲慘世界》的劇組到他們學校挑選演員的時候,她第一個就報了名。
以林小姐的個性來說,她這輩子都沒有那麼勤奮過,甚至勤奮到了要做兩份工作的地步。要不是和白起賭氣非得自己張羅一個盛大的聖誕派對,她恨不得每天都窩在床上睡美容覺!
冬天是一個多麼適合睡懶覺的季節啊!家裡雖然舊了點,好歹暖氣燒得火熱熱的,不像這座陰森森的劇院,每次進去都要打幾個冷戰才能適應過來。
據說在20世紀,這座劇院也曾經輝煌一時,當時北京城裡流行的都是京劇,再洋氣一點也不過是話劇,就是所謂的“文明戲”,而這裡卻是一座專門上演歌劇的劇院!
這座劇院如今還保留著當年的設計,建築的主體框架基本沒有動,外立面都是花崗岩石柱,巴洛克風格的建築在紅牆綠瓦的北京城裡十分顯眼。從那條種滿銀杏樹的步行街走過去,彷彿一下子從古香古色的北京穿越到了奧地利的維也納。
這個劇場一層便能容納近千名觀眾,剩下的兩層全都是豪華包廂,貴賓們可以坐在鍍金扶手的皮沙發上,一邊聽著原汁原味的西洋歌劇,一邊吸著哈達門香菸,喝著法式咖啡,講究一些的還會吸雪茄。整個劇場彷彿一座浮在雲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