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聿沉倏然起身。 一氣呵成地掀開被子,仿若身後有洪水猛獸一般,邁著慌亂的步伐走向浴室。 浴室門“啪嗒”關上。 堪稱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施漫的眼前,她看一眼隔著布料虛虛碰過他兩下的掌心,不懂他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 她怔神半晌。 心底剛湧上一片陰影,又忽地想起他們好像在不久前聊過,他有障礙的話題。 難道是過度勞累導致的? 暫時想不到其他緣由的前提下,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斟酌地在搜尋引擎上輸入一行字,根據他的症狀來找答案。 出軌、無新鮮感、隱瞞真實取向和抑鬱症等因素,不符合他的情況,唯一能解釋的只有壓力大、精神緊張和焦慮了。 經過大致判斷,施漫緊接著搜尋相關的解決辦法,下定決心要幫他克服障礙。 她的指尖時而划動螢幕,或是太過專注,都沒察覺到浴室響起的流水聲比以往漫長,更沒聽見那聲微不可察的悶哼。 而那道夾雜在“嘩嘩”聲響中的細微動靜,也在花灑關上後,悄無聲息地消失。 與之一門相隔的商聿沉,絲毫不知他再次被人懷疑有障礙。 他迎著水霧走向洗手檯,準備刷牙的間隙,掀起眼皮,睨一眼正前方的鏡子。 不經意瞥見脖頸上多出的三道痕跡時,眸光微頓,指尖下意識撫過那片肌膚。 宛若朵朵紅梅般的痕記,十分顯眼地點綴在他的喉結左側。 乍然一看,令人浮想聯翩。 他回憶起悠然轉醒的前一瞬,好似被貓兒輕撓的酥麻癢意。 還未褪去熱意的耳尖,以肉眼可見地漫起比酒液濃稠的紅,連帶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彰顯著他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 以往在別人身上看見相似的紅梅痕跡,他很難理解,甚至覺得難登大雅之堂。 可如今…… 商聿沉暗自嘆息。 他徐徐刷完牙,眸光在旁邊的毛巾上停留片刻,最終還是打消以溼敷的方式來快速消除那片紅梅。 也省得外面的貓兒跟他鬧。 “漫漫,過來洗漱。”他竭力忽略凸顯著曖昧的痕跡,面色如常地推開浴室門。 施漫摁熄螢幕:“好。” 她到浴室洗漱一番,乖巧含著他遞來的體溫計,牽著那隻溫厚的手一起下樓。 過三分鐘。 商聿沉取出體溫計看一眼。 確定她沒有反覆發燒的跡象,再挽起衣袖,緩步前往廚房。 他忙活的間隙,被勒令坐在沙發上休息的施漫,睨一眼日曆,又悄悄折返二樓,將裝著圍巾的禮品盒找出來,等到他們享用一頓午餐後,再遞到他的手裡。 “這是什麼?” “你拆開看看就知道了。”施漫笑盈盈地凝視那張臉,不願錯過他的任何表情。 禮盒上綁著蝴蝶結絲帶。 商聿沉拆下絲帶,開啟不帶logo的禮盒,一條黑色羊絨圍巾,隨即映入眼簾。 他拿起圍巾端詳一陣。 發現兩端邊緣處的平整度,遠不如機織的完美,心底浮現出讓他意外的猜測。 “你織的?” “嗯,喜歡嗎?” 她在期待他的反饋。 第一次收到手織圍巾的商聿沉,以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那片勾織的紋路。 一想到她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笨拙又認真地勾織著圍巾,平靜如湖面的心臟,仿若被擲下一顆石子,掀起陣陣漣漪。 “很喜歡。”他摟著施漫的腰肢,難得主動地親吻她的額間。 嗓音溢滿柔意:“謝謝。” 從他那蜻蜓點水般的淺吻中,捕捉到一份溫柔的施漫,眼底蓄起滿足的笑意。 她攀上他的脖頸,雪白如玉的下顎微抬,似有回吻的意圖。 淡淡水蜜桃的氣息由遠至近。 距離不過一寸的兩張唇瓣,正欲貼近,商聿沉放在旁邊的手機驀然發出震響。 還沒蔓延的旖旎被掐斷。 他垂下眼簾,指尖划動接聽鍵的下一秒,蔣予赫那辨識度極高的嗓音也在安靜到落針可聞的環境下,清晰傳入耳廓。 “聿沉,你們吃了嗎?” “剛吃。” “小漫怎麼樣了?”出於擔憂,蔣予赫以關切的語氣問一句。 “她已經……” 他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不滿被打攪的施漫,忽地使壞,堵住他的唇。 小遊魚強勢闖入。 纏上伏在領地裡的大游魚。 它們情不自禁發出的輕淺聲響,被收音的話筒變為電流聲,模糊傳向另一端。 “喂?” “訊號不好嗎……” 商聿沉下意識摁下靜音鍵。 等嘟囔著“訊號不好”的蔣予赫結束通話電話,時隔兩三分鐘再次打來時,沉浸式感受彼此炙熱呼吸的兩人,才緩緩分離。 他看一眼依偎在他胸膛處,紅著臉頰平復呼吸的施漫,掌心落在她背部輕撫的同時,握著亮起光芒的手機貼到耳邊。 “她已經退燒了。”他忽略訊號的事兒,一開口則啞聲回答蔣予赫先前的問題。 “那就好。” 蔣予赫沒察覺到不對勁。 他頓兩秒:“你倆週二有安排嗎?沒有的話,我們一起跨年?” “跨年?” 施漫恍然想起,陶婧初不久前也說過想和她一起跨年的話。 她思忖一瞬,貼近那隻被商聿沉握在掌心的手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