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飯後不久,施長明和孔素雲火急火燎趕來檀苑。 自從接到商聿沉那通電話,他們眼前就是一道晴天霹靂,饒是知道施漫傷得不嚴重,仍然沒辦法放下惴惴不安的心。 孔素雲匆匆走到沙發旁。 一看見女兒頭上纏著的紗布,不禁聯想到她頭破血流,無助躺在醫院的模樣,眼眶乍然變紅了:“漫漫,你疼不疼?” 她摟住施漫的間隙,施長明也拖著大腹便便的身軀走近,仔細觀察她的傷處。 施漫自幼健康順遂。 她鮮少生病,長這麼大唯一一次遇到的意外還是被汽車輪胎碾到腳,但遠不如現在這麼嚴重,單是看著便讓人難受。 “不疼。” “那你……”施長明想起她的記憶有問題,委婉問:“你還記得爸爸的生日嗎?” 施漫倏然冷笑。 她退離孔素雲的懷抱,拿著一板藥片坐到商聿沉身旁,眸光泠泠地看他一眼。 “我沒錢,你別想了。” “什麼意思?”他莫名其妙,儼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你特意跑過來跟我提生日,不就是想要錢麼?”還裝糊塗,當真可笑至極。 商聿沉:“……” 同情岳父兩秒。 他以眼神提醒施長明,奈何施長明沒看懂,只能暗自求助和他最默契的妻子。 “漫漫。”孔素雲也是一臉懵,但明顯能看出女兒的態度不對勁,思來想去便試探一下:“你爸在私底下找你要過錢?” “你不清楚?” 施漫的眼底寫滿諷刺。 她當眾拆穿孔素雲:“他今年年初找我要的三百萬,不是被你拿給施灝了嗎?” 施灝是她親哥。 極度重男輕女的孔素雲,十分看重施灝,無論是教育、資源、財產,還是獨屬於母親的溫情,全部傾斜在他的身上。 卻對她視而不見,任她像花園裡鋤不盡的野草,獨擋風雨,野蠻生長到如今。 或許是憋的太久,又或許是自己出車禍還得不到真心的關懷,她忍不住將多年來的委屈,及賭徒父親帶給她的壓抑,以憤恨的語氣,一字不漏地表述出來。 孔素雲:“……” 施長明:“……” 客廳陷入冗長的沉默。 連準備到庭院澆花的管家,聽見那一段控訴,都難管理表情。 在他的記憶中,施家堪稱上流圈最和睦的家庭之一,難不成全是對外的假象? 不明真實原因的他,隱晦看一眼施家夫婦,又出於憐惜叫人給太太準備點心。 “欠你們的養育之恩,我已經還清了。”發洩一通的施漫冷靜下來,執起水杯淺抿兩口:“你們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撲哧──” 孔素雲思維跳脫地看著她上演一出八點檔,忍不住笑出聲。 她拍著“賭徒”丈夫的肩膀,眼淚都快笑出來:“快,快把手機給我錄個影片。” “……哪有你這麼當媽的。”施長明嘴上說她一句,拿手機的動作卻毫不拖沓。 畢竟像女兒這麼奇特的病情,著實見所未見,若是不記錄下來,也太可惜了。 他看著孔素雲開啟相機,找角度將攝像頭對準施漫:“漫漫,你重新說一遍我和你爸的罪狀,回頭我拿給小灝看看。” 施漫漠視她燦爛的笑臉。 已經對家人徹底失望的她,心底平靜到猶如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半分漣漪。 她簡言重述一遍,為和他們撇清關係,還在末尾加一句:自願放棄施家家產。 “行了麼?” “等等,我還沒暫停。”孔素雲摁下暫停鍵,點開影片和丈夫從頭到尾看一遍。 施漫愈發不耐。 看出她不想和他們共處一室,商聿沉找藉口支開她,再叫岳父母到涼亭小坐。 * 清風徐徐,拂過庭院的花草,裹挾著一縷驕陽灑落在涼亭前方的花街鋪地上。 茶香四溢,坐在涼亭的孔素雲和施長明端起茶杯,傾聽商聿沉談及施漫的具體情況,情緒不復先前錄影片時的輕快。 “認知紊亂會對她的身體產生影響嗎?”孔素雲和丈夫不懂這方面,儘管來之前上網查詢過,但也沒查出個所以然。 “不會。” “淤血多久能消呢?” 商聿沉:“最快也要兩三週。” 施漫頭部的淤血沒超過30ml,他在電話裡跟施長明說過。 以醫學角度來看,確實不嚴重,只需要採取保守治療,等淤血自行消除即可。 孔素雲稍稍放心。 她往別墅方向看一眼,又問起商聿沉的“白月光”:“漫漫有說白月光是誰嗎?” “沒有。” “那你找時間跟她聊聊,免得在外面鬧出誤會。”她平時閒著最愛追劇聽書,有關白月光和替身的故事也看過不少。 若是施漫在外誤認白月光,像八點檔一樣找別人麻煩,不僅會壞對方的名聲,等她痊癒後也會陷入自責和愧疚之中。 商聿沉也有這個打算。 “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施長明放下茶杯,搭著他寬厚的肩膀,輕輕拍兩下。 當初商家找上他們,說要履行商奶奶和他母親定下的婚約時,他私底下調查過商家的孫輩,最滿意的便是商聿沉了。 儘管外界傳他心狠薄情,心底除權勢以外再無其他,但施長明卻能看見他的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