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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影在笑,那是開心到了極點。
劍光交織,可曾見錦繡山河?
紅衣道袍,可曾遇佳人仙客?
燈火樓臺,可曾觀盛世如何?
天下樂舞,可曾也對酒當歌?
一舞劍曲散,鴻影姑娘收起劍來,對著李闢塵微微欠身。
她滿足了,心神搖曳,連那面頰上都染上緋紅。
李闢塵伸出手來,此時把那紅綾劍置與其中。
鴻影姑娘上前,單膝跪下,一隻手持劍,伸出另外手去,她閉上了眼睛,帶著獨屬於女子羞澀的笑,那身子……轉眼化了煙雲輕散。
最後,只留下一柄古舊的劍在手中。
劍上,纏繞著紅綾,一如那襲紅衣。
劍中……亦有大夢。
……
戲班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等所有百姓回過神來的時候,大戲已經落幕。
李闢塵騎著龍馬而去,走出大關,行到山林之中,卻見到那戲班頭子出現,連同老翁老婆,憐人二漢,幼貓老馬,面向李闢塵,而後,俱都叩拜下來。
只是一道寒風吹過,但看他們身子俱都一變。
那戲班頭子化了個青頭紅臉大猿猴;俊美憐人化了個身披灰袍的野草神;老翁化了石頭怪,老婦人化了個鉛石精;兩個漢子抬頭,俱都成了銅奴兒;幼貓搖頭變玉虎,老馬跺蹄成金靈。
這一大戲班子,俱都是山精魍魎所化!
它們看著李闢塵,俱不能言了,而亦是看著李闢塵背上的那柄古舊的寶劍,紅綾輕繞,他們在向著古劍道謝,因為古劍的一場大夢,它們才能去到人間。
而如今,塵緣已盡。
李闢塵撫了一下那柄古劍:“佳人劍,紅綾劍,清秋舞,動四方,雖是凡鐵,但已有仙靈。”
“你們在這裡等我,還是等劍?還是,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山猿叩首,在地上寫寫畫畫,最後只點下兩個字來。
【山鬼】。
第八百六十章 山河踏遍天暮老(七)山鬼謠
……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幽林深處,有騎著神豹的巫女在咯咯的輕笑。
那絕世的容顏啊,明明能讓天下顛倒,但卻顯在山中,如同鬼魅一般讓人心驚。
天越發的昏沉,這並不是一個出來砍柴的好時機。
眼看冬雷將要打響,鋪天蓋地的大雪又要落下。
少年嘀嘀咕咕,在山林中穿行,愁眉苦臉。
山是大仁之聖,孕育了蒼天古木,孕育了走獸飛禽,自然,也養育了在大山之中刨食的黎民百姓。
山亦是大凶之魔,它不分善惡,不分危淡,一切的一切,雖然孕育了所有的生靈,但卻又造化了一片殘酷的世界,把眾生鎖在其中,不得出去,而在這裡,如是井中蠱毒,只有弱肉強食,沒有道德天理。
能在山中活下來的人,必然不是凡者。
少年亦如此,他背上負著三石的大弓與羽箭,生來便是神力,腰間別著一柄鐵斧,那上面已經滿是打磨的痕跡,而斧柄處的枝條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另一側的腰間,掛著兩個鐵稜球,還有一個羊皮壺,再向腰後看去,可以見到他所帶的那乾糧袋子,這是山中客人必然要備著的東西。
一隻手拿著鐮刀,另一隻手擒著些繩索。
山中的樵夫,有時候,偶爾也會客串一下獵人。
人依遠戍須看火,馬踏深山不見蹤。
在茫茫群山之中,即使是老馬也會迷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抬起頭來,蒼蒼老木遮天地,不見日月星辰遊,最後迷失於山中,遭野獸分食,化白骨而死。
少年劈開了乾枯的枝幹,用繩索捆了,準備帶回去當柴火燒。
山林茂密,大雪天,許多生靈都已經冬眠,少年刨了兔子窩,抓住了幾隻肥美的野兔,拎著它們的耳朵,開心的笑了起來。
然而對於野兔們來說,在睡夢之中被人所擒拿,可謂是兔在窩中睡,禍從天上來。
但在山中,這是弱肉強食,如果沒有一點警惕性的話,就會被殺死而吃掉。
人能無敵于山林嗎?
不,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寒冬歲月,獵人懼怕驚醒黑熊,更害怕遇到猛虎,而一道昏沉的夜晚,山中的狼便會出來巡視,偶爾還會有脾氣爆炸的野豬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