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的口中重重地喘著粗氣，面對一個彷彿永遠不會受傷，永遠不會疲倦的對手，一場戰鬥下來，就算他對於力量的控制已經達到了鬼神莫測的程度，也有累地精疲力盡之感，最後還是迫不得已地動用了金仙之力才將對方壓制住。

現在的孫悟空，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肆無忌憚地使用那金仙一棍了。

“你的力量運用之術，終究是老孫教你的，比起老孫，還是差上一些！”

孫悟空看著棍下的榮嘉，淡淡地說道。

榮嘉沒有說話。

“老孫現在該殺了你麼？”

孫悟空也沉默了一會後，再次開口，卻不像是在問榮嘉，更像是在問自己。

“小彩兒是因為你而死的，只是你又救了很多人，那天如果沒有你，山中會死很多人，可是如果沒有你，天軍也殺不進山中，那個陣，是被你破去的吧？你說，老孫到底是該恨你，還是該謝你？”

“就憑一座陣，是反不了天庭的！”

榮嘉從鐵棍下有些艱難地抬起頭來，終於開口說話。

“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來破這個陣，或者說甚至不用破陣，李靖終能找到攻破花果山的辦法，天庭的強大遠超你的想象，你不會真的以為靠著一座陣就真的能齊天吧！”

“更何況，現在你連這個陣都沒了！”

然後，榮嘉感到肩上傳來的壓力，陡然又沉重了幾分。

“這次你回來幹什麼？看看自己的傑作麼？看看這座被你殺死的山！”

“我回來救人！你死不死我不在乎，你做你的齊天大聖也好，平天大聖也好，最後被真正的大人物鎮壓，我都管不著。但我不想山中其他人死，我也不想彩兒的安身之處，最終被天軍佔領。”

“赫赫，真是虛偽！現在的一切可都是你造成的，現在又跑回來展示你的憐憫麼？還是說你自己也感到了良心不安？”

“我是兵，你是賊，我做那些事情沒什麼良心不安的，何況那時候我的老師和兄弟正被關在天王府中，為了他們我什麼都願意做。我說過了，我回來只是不希望老馬，老流還有孫六千他們被自己的大王害死！”

肩上的壓力驀然更重了，榮嘉的腰不得不更加彎了下去，額頭已經快要觸碰到地面，耳邊傳來猴子的一聲暴怒的喝聲。

“狗屁，老孫怎麼會害他們！”

此時的榮嘉說話有些艱難，但他的語言，依然像一支支利箭般射向孫悟空。

“強行要做自己還沒能力做到的事情，就是在害自己身邊的人，以前我犯過這種錯，而你現在卻正在犯這種錯，相信我，最終的結果會讓你很後悔的！”

“你自己也在天庭呆過，應該很清楚，天庭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現在根本沒認真對付你，但一旦認真起來，你那齊天大聖四個字，就是個笑話！”

“我知道你在李老頭面前為什麼要嘴硬，你無非就是怕丟面子，怕在那些你以為的兄弟面前丟面子！”

“呵呵，只是你的面子，真的比花果山中所有人的命還重要麼？”

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榮嘉突然感到壓在肩頭的鐵棍，似乎輕輕顫抖了一下。

而猴子也沒有再說話。

山頂之上，一時間只剩下山風呼嘯，卻沒有了其他聲音。

不久之後，金箍棒緩緩從榮嘉的肩頭上離開了。

榮嘉直起身子，看向孫悟空，猴子像一塊石頭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記得他說過，他就是山頂上的一塊石頭中蹦出來的，而現在他彷彿又變回了那塊石頭。

只是他的眼中卻有火，不甘的，憤怒的火，不過那團火卻不是熊熊燃燒，而是正被他自己慢慢地壓往心底深處。

等到眼中的最後一點火星熄滅，孫悟空木然地朝榮嘉點了點頭道：

“告訴李老頭，明日我會隨他去天界！”

語氣之中，彷彿沒有任何情緒，因為情緒剛才已經被他自己燒滅了。

榮嘉突然想起了當年在沙漠中跪下的牛魔王，似乎這方天地間的妖族英雄們，總有這樣那樣的牽掛，不得不彎下自己的膝蓋。

而這一次讓孫悟空屈膝的，卻是自己。

這一刻，榮嘉突然有些厭惡自己。

然後他抬手朝著孫悟空點了點，孫悟空頓覺體內湧起一股暖流，剛才因為使用金仙一棍而損耗巨大的生命力，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部恢復了。

榮嘉平靜地看著猴子，說了一句話。

“忘了告訴你，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