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腳不停，將白花蛇的後半段推給孟遊，自己則用法術抬起白花蛇的前半段，開始用自己的斧子切片。“道友，後半段蛇肉肥厚，交給你打理，前面這半截就讓某家給你烹調烹調。”

孟遊笑而不語，對青牛怪的聰慧感到滿意。青牛怪看出來自己有意要跟他較量較量廚藝。

青牛怪的手法精湛，十幾息的功夫就將蛇肉先切段，後切丁，處理完畢。然後從披風中掏出一隻三足鼎，放入米粒和水，用三昧真火點起。大約一刻鐘後，靈米沸騰成粥，清香四溢。

“米粥已成，需得一些佐料才好。”青牛怪自言自語，從兜裡持續掏出七八種香料，與蛇肉間或著放入鼎內。不僅如此，他還不斷注入陰陽二氣，按照乾坤方位攪拌，力求將米粥和蛇肉融為一體。

之後，青牛怪又將三昧真火調成微弱之態，再煮了一刻鐘。此時，蛇肉羹的香氣已經無法抑制地飄散，引得四周山野中的怪物、精靈……諸類生物蠢蠢欲動。

青牛怪頗為得意，揭開鼎蓋，撒入隨身攜帶、預先準備好的蔥花。果然不愧是好吃界的名宿，隨身攜帶之物盡與廚藝相關。

蔥花如雪，繽紛落下，更添滋味。

“好香！”孟遊忍不住讚歎一聲。“真是‘無聲細下飛碎雪，有骨已剁嘴春蔥’啊。”【注】

眼見孟遊誇讚，青牛怪大笑。“見笑，見笑，手藝拙劣，不值一提。”

“恩，確實是差了一點。道友的廚藝還有待提高。”孟遊的話鋒一轉，竟然不加婉轉地提出了不同的意見。“這蛇肉羹太香了。香得過了頭。”

青牛怪隨即臉色沉下，他雖然謙遜，但對自己的廚藝自視甚高，可沒有期待受到別人的批評。但是，他看孟遊神情淡然，若有所指，似乎大有道理，於是只能暫時忍氣。“哦，道友有何高見？俗話說，食物需得色香味美齊全，某家還沒聽說過有人嫌菜太香的。”

“那是你孤陋寡聞。”說到美食，孟遊頓時沒了客氣和矜持，話語辛辣直接，心直口快至極。“凡間廚子才講究色香味美齊全，天上的神廚只求一物，那就是‘味’，餘者皆是輔助而已。而且，就算要色香味美齊全，那香味也只該在開鼎前一刻才發出，所謂厚積而薄發，你這香味放出得太早，散了靈氣，恐怕連二流美食都算不上哩。”

“哼！”青牛怪不服氣，可是孟遊說得頭頭是道，卻激起了他極大的興趣。“既如此，那請道友指教。”

“好，那就讓你長長見識。”孟遊當仁不讓。

注：杜甫《閿鄉姜七少府設膾，戲贈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