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高出一尺,不過也相當地破敗。
縣令不在,縣丞直接領著眾人在大堂落座。
趙欣欣四下掃視一眼,眉頭一皺,她實在忍不住了,“這便是縣衙?如此破敗,也是為了息訟嗎?”
方縣丞抬手一拱,沉聲回答,“本縣以忠義得名,千年前縣誌便有記載,縣衙若強過孤老院,縣令可上庸官錄。”
秦天祝聞言,訝然發話,“千年前,那豈不是前朝的規矩?”
前朝的規矩,你在本朝沿襲,這樣真的好嗎?
方縣丞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回答,“舊朝尚可以做到,本朝官員,莫非還差於他們?”
“咦,”趙欣欣訝然地看他一眼,“你這話說得倒是不錯。”
不止她驚訝,李永生更是感慨良多:這話讓地球界某國官員聽到,還不得活活地愧煞?
錯了錯了,不可能愧煞,那些人連廉恥之心都沒有了,便是慚愧,也是裝出來的。
要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那麼多的地標性建築,都是官衙呢?越貧困的地方,越是如此。
那些富麗堂皇的官衙,還真的不如這土坯房,更讓人敬重。
趙欣欣頓了一頓之後,再次發問,“如此鄙陋之處,衙門的體面何在?”
這話問得煞是誅心,你們想博好的官聲,好歹也得差不多點,官衙太不成體統,也是給朝廷臉上抹黑嘛。
方縣丞愣了一愣之後,才出聲回答,“正堂……比其他房高一尺,旁人也認不錯啊。”
認不錯……李永生對這個回答,簡直是無語了。
官府衙門應該保持適度的威嚴,這是可以理解的,但人家也只是房高了一尺。
正經是某些自稱公僕,號稱為黎庶服務的官員,反倒將自己的服務場所搞得威嚴無比,不但震懾了宵小,連服務物件也震懾了,真正的掛羊頭賣狗肉。
“老方啊,你這話說得卻是不妥,”秦天祝笑嘻嘻地發話了,“你應該說,敬重在心裡就行了,何必拘泥於形式上的體面?”
“那種話,是縣尊大人該說的,”方縣丞也笑了起來,“不過,這是千年的慣例了,我們也沒覺得有什麼值得誇耀的。”
趙欣欣也只是稍微有點驚訝而已,她沒有見過諸多國家級貧困縣裡的“白宮”,並不覺得忠義縣衙就有多麼了不得。
至於那些打著清廉的幌子,私下沒命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她也聽說得多了。
所以她一擺手,直接進入了正題,“方縣丞,我此次前來,是因為三湘出現災情,黎庶流離失所,要尋一處地方安置流民,想必你也知道了?”
方縣丞點點頭,面無表情地回答,“嗯,小道長們已經告知我了。”
災情?屁的災情,明明是你們趙家的親王作亂,你也真好意思說是災情。
“你這是什麼表情?”公孫未明不高興了,“看起來有點不樂意?”
“不樂意倒是不敢,”方縣丞硬著頭皮發話,“但是未知……未知這可算是紅塵俗事?”
“朝廷已經允了,”趙欣欣淡淡地回答,“這是以我個人的身份辦理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向上面瞭解,但是我不希望你耽誤了我的事情。”
“向上面瞭解……”方縣丞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他只是個縣丞,最多也不過能聯絡上知府或者通判,郡守同知那裡,他根本不夠資格接觸。
而且荊王在三湘作亂,官府體系裡,還有哪些人是忠於朝廷的,實在不好說。
於是他硬著頭皮回答,“九公主,官府的體系因為災情,已經運轉不靈了,您能否讓上面下一封公文?我就好配合您了。”
“下一封公文?”趙欣欣聽得勃然大怒,她做的這件事,擺明了就是打擦邊球,玄女宮默許,朝廷預設——反正你做就是了,朝廷不會拿此事做文章。
至於說下公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甚至朝廷極有可能是看在她是英王的女兒的份上,才答應讓她這麼做——安置流民的效果暫且不提,起碼能達到分化親王們的目的。
換個人來操作此事,朝廷都未必會認可。
這種情況下,讓朝廷下公文?
更別說,這廝也知道三湘官府體系運轉不靈,難道你想不到,真的有公文,都未必下得來嗎?
趙欣欣是真的火了,說不得眼睛一眯,“公文我請不下來,但是我敢保證,殺了你,我不會有任何的麻煩……你有膽子賭一下嗎?”
方縣丞哪裡敢賭這個?就算九公主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