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忽然陰影蓋天,接著寒芒一閃,殺氣橫衝而來,萬千刀光上方傾斜而下,突襲孫恩。
任逍遙反應極快,第一時間仰首上望,心中立即湧起異樣的感覺。
對方全身包裹在夜行衣裡,只露出一雙透著無盡殺氣眼睛,就像融入了黑夜的幽靈,從黑暗裡衝出,且因其驚人的速度,令眼光高明如任逍遙者生出疑幻疑真的感覺,彷如對方不具實體,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任逍遙這才醒悟到之前的伏擊全是幌子,真正的殺手就在眼前!
倏忽之間黑衣人到眼前五尺許處,兩手變化出難以捉摸的奇奧招數,往他攻來。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詭異,連恨天也要遜上一籌。
眨眼間的高速下,任逍遙腦海轉過無數可能出現的情況,他想躲卻沒有辦法躲,因為雙腳和左手已被牢牢限制,只好以單掌應敵。
“蓬”的一聲,三掌交接,任逍遙駭然發覺對方左右兩掌勁道竟是截然不同,不但剛柔熱寒有異,且是剛熱之致,陰柔至極,更要命是剛熱的右掌勁狂猛如怒潮巨浪,傾瀉狂擊而來,左掌陰柔寒勁卻生出無可抗禦的吸卸之力。
如果任逍遙也是雙掌,自然毫不畏懼——恃強硬撼,就算真宮寺龍炫親臨亦未必勝的了他;寒熱對攻,世間哪種內勁能夠壓倒先天無上罡氣。
然而他能用的只有一隻手,驟然在同一人的雙掌碰上兩種不同勁道同時襲來,頓感整個人就像活生生給撕裂為兩邊,立即全身經脈欲裂,邊寒邊熱,空有滿身真氣,卻只能死死抵禦,無法做出任何還擊。
單隻如此倒也罷了,原本使刀的三名上忍紛紛從腰間拔出匕首,分往他耳門和肋下划來,配合精奇奧妙,即便在全神應戰,沒有羈絆下他仍要小心應付,何況黑衣人奇詭無比的渾厚真力正如漲潮時的海水般源源不斷的朝他攻至。
任逍遙再次大吼,運起畢生功力猛然一震,雙腳分踢將抱著他的兩名上忍硬生生踹了出去,然後憑右腿保持平衡,左腿曲踢,閃電般蹬向黑衣人小腹。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護體神功,即便給匕首插中也是皮肉之傷,若因分心避讓被黑衣人趁虛而入,寒熱交擊之下必死無疑。
鮮血激濺,匕首刺入左臂,體內的先天無上罡氣自動生出卸勁,使對方的淬毒匕首在做成更大傷害前彈離脅身體,但再無法避過接踵攻來的另外兩把劃頸的一刀落空,另一刀則在他左後肩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這還是任逍遙上身迅速連晃,勉強使出忍影分身術才能避過要害。
黑衣人泛起冷笑,左膝一曲一蕩架住任逍遙的飛踢,雙掌處的盡力非但絲毫不減,反有愈演愈烈之勢。
大風吹起,黑衣人的面巾被吹起一角,看著他唇角詭異的笑容和花白的鬍鬚,任逍遙心中陡地一涼——吉弘統幸!
怎麼辦?對方可是昔日險些挑平七大派的邪道宗師,加上七名武功卓絕的上忍,而他已然受傷,且徹底墮入了對方精心佈置的陷阱。
逃?不,任逍遙從不輕言退避,只要他還有戰力,就必廝殺倒底。
任逍遙猛抽左手,拼著骨折這段,強行脫開對方的束縛,剛要運勁派出,手肘猛然一震劇痛,竟是和青木俊志、更木劍八的打鬥中落下的久傷突然迸發!
任逍遙要緊牙關,欲強自忍耐,豈知整條手臂根本不聽使喚。
這下子,他想不溜都不行了,因為只靠單掌是無論如何休想取勝的。
幾名上忍二度攻至,任逍遙匆忙收回部分功力,張口噴出股勁氣,直戳吉弘統幸雙目,若他不加閃躲縱能能重創任逍遙,眼睛卻恐有失明之虞。
吉弘統幸自忖任逍遙必死,當然不肯和他交換,急忙撤回掌力。
只聽“唰”的一聲聲,左側攻至的匕首插進任逍遙肩頭,任逍遙狂吼一聲,反手掃在對方肩頭,那上忍慘叫著往橫翻滾跌開,刀子未及深進便給拔出來,帶起一股由任逍遙體內噴出的鮮血。
任逍遙還沒來得及轉身,前方一柄長劍搠胸直進,沒有給他任何閃躲的機會,筆直插進肋骨,任逍遙右手急探,夾著深進達兩寸的敵劍,心知若給對方在體內吐勁,心脈必被震斷,忙兩手傳出真勁,猛朝對方攻去。
敵人雄軀劇震,無法催迫內力,借勢抽劍飛退。任逍遙舉掌拍往地面,強忍身體各處攢骨摧心的痛楚,順手拔出冰魄玄霜劍一圈一掃,叮叮兩聲,把接踵而至的匕首斬斷。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胸前傷口血如泉的任逍遙不敢有半分猶豫,使出一葦渡江,穿過喧囂密集的人群往城南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