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忍了一半,帶著絲惱氣瞪著姬無鏡,小聲說:“你該稱父親岳丈大人。”
姬無鏡恍然而笑,隨意道:“這麼麻煩啊,那我還是把他女兒退貨好了。”
顧見驪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懵懵的。她檀口微開,眸中瀲灩裡蒙著一層錯愕和驚慌。
姬無鏡便想起來林中『迷』路的小鹿,他握著弓箭逗著小鹿玩,『逼』得小鹿驚慌失措。一下子『逼』死可不好玩。
姬無鏡將手遞給顧見驪。
顧見驪有些茫然。
“水要涼了。”姬無鏡說。
顧見驪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眸中很快從一種驚慌跳到了另一種驚慌裡。她快速低下頭,別開眼。臉頰不由染上了一抹紅。她站了起來,低頭望了一眼自己的腳尖兒,幾不可見地皺眉,稍微挪動了一下腳,才扶住姬無鏡的小臂,將他扶下床。
姬無鏡從床榻上下來,身體的重量幾乎都靠在顧見驪的身上。他剛想邁步,忽聽低著頭的顧見驪糯糯小聲說:“等一下……”
姬無鏡側眼瞧她。
“我、我腿麻了……”
她剛剛蹲了太久,現在兩條腿發著麻,挪不動步子。
顧見驪低著頭,等著腿上的麻勁兒緩過去。姬無鏡支起眼皮,饒有趣味地近距離瞧著她的側臉。
顧見驪垂著眼睛,瞧上去溫順乖巧,可她藏起的眼睛裡,一雙漆黑的眸子不停轉動,恨時間過得太慢,急雙腿上的麻勁兒怎麼還沒褪去,怨姬無鏡就這樣盯著她瞧,瞧得她渾身不自在。
真是的,這人的眼睛真是討厭!
顧見驪一直等著雙腿的麻勁兒褪去,才一本正經地說了聲“好了”,然後用一臉沒有表情的臉扶著姬無鏡走進西間。
西間地方不大,整間屋子都漫著氤氳水汽。顧見驪剛一邁進去,雪腮雙頰上不由自由又紅上了些許。
姬無鏡鬆開了顧見驪,將手搭在浴桶沿,支撐著身體站立。
顧見驪小步挪到姬無鏡面前,低著頭,去解他身上雪『色』寢衣的繫帶。顧見驪的手指又細又白,在姬無鏡腰側的繫帶上掙扎著。
第一次沒解開,她的手指便有些發抖。於是,便更解不開了。
顧見驪一時之間覺得有些窘迫。偏偏姬無鏡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像是看好戲似的,更是沒有解圍的打算。即使顧見驪沒有看姬無鏡,也知道姬無鏡在看她。因為他的目光就像一條陰冷的蛇。
顧見驪小聲抱怨:“五爺院子裡居然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有啊,可是因為你來了長生進不了內宅。所以這事兒只能麻煩你了。”
顧見驪輕輕咬唇,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因為她剛剛緊張之下反而將姬無鏡的繫帶打上了死結。
她忽然轉身,走到一側的櫃子前蹲下,在裡面翻了又翻,終於翻出一把剪子來。“咔嚓”一聲,將姬無鏡的繫帶剪開。
搭在一側的前襟滑落下來,『露』出姬無鏡的胸膛。顧見驪飛快垂下眼,不敢『亂』看。她索『性』閉上眼睛,雙手搭在姬無鏡的腰側『摸』索著腰帶。她很快『摸』到了兩條帶子,『摸』索著去解。
姬無鏡悄悄探手,修長食指穿進繫帶中,輕輕挑開,免得再被顧見驪系死結。
聽見姬無鏡褲子落地的聲音,顧見驪也沒睜開眼睛,迅速轉過身去,避免看見些不太好看的畫面。
姬無鏡想說什麼,瞧著顧見驪因為緊張僵著的雙肩,無趣地閉了嘴,他將手搭在她的肩膀,撐著身子邁進浴桶。
姬無鏡的手搭在顧見驪的肩膀時,顧見驪覺得肩上彷如有千斤重。而等姬無鏡鬆了手,顧見驪頓時覺得鬆了口氣。聽著身後的水聲,顧見驪的臉頰上不由自主又添了幾分紅暈。她小步朝前挪去,坐進一把背對著姬無鏡的椅子裡。
時間真難熬。
顧見驪低著頭,去瞧自己拇指斷了指甲的地方,傷口處一片青烏。她微微張開嘴,將指腹含在嘴裡輕輕吮了一口。
身後的水聲攪得她心緒不寧,她拼命去想別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也不知道父親如今怎麼樣了,可好了些?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也不知道可有再欺負繼母和弟弟……
想著想著,顧見驪的眼睫顫了顫,而後緩緩合上。一夜未休,又經歷了那麼多事兒,在小浴室裡的大片氤氳水汽裡,她的瞌睡悄悄爬了回來。她不知不覺,靠著椅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