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巷尾中有了議論。
“武賢王可是咱們大姬唯一的異姓王,昔日多風光吶。如今……嘖嘖。罷爵抄家打入天牢,要不是正好趕上太后喜壽大赦天下, 他早就……”男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另一個人笑嘻嘻接話:“如今他也是吊著口氣, 早死晚死的有什個區別。”
幾人幸災樂禍, 似乎忘了當年武賢王得勝歸來時, 他們也曾喜氣洋洋跪地叩拜, 高呼戰神。
“可惜了安京雙驪……”男人嘆了口氣。
武賢王的一雙女兒名中皆有“驪”字,因其美貌, 並稱安京雙驪,名動天下, 是整個永安城的男人們不可企及的蒼穹皓月。
“聽說已經出嫁的姐姐顧在驪三年無所出, 如今趕上這事兒,不知道會不會被休棄。妹妹顧見驪和廣平伯府的三郎早先有婚約。這門親事,原先是破落宗親高攀武賢王, 可如今看這情形,這婚事恐怕也是要吹了。”
另一人質疑:“不能吧?這樁婚事可是聖上賜婚啊!”
……
顧見驪沒有聽見那些人的議論, 她也不在意。這三個月她已經聽夠了。她在當鋪換了錢,又去『藥』鋪抓了『藥』,忍著不懷好意的各種打量, 匆匆趕回家。
顧家四口如今住在一處忠僕讓出來的簡陋農家小院。那院落是真的小,整個院落沒有顧見驪曾經的閨房大。一共兩間屋, 父親、繼母母子三人擠在一屋, 顧見驪自己住一間。她住的那一間還是曾經的廚房改的。院子『逼』仄狹小, 幾無落腳之處。
顧見驪剛走到巷口,就聽見嘈雜的爭執聲從家中傳來,繼母陶氏的粗嗓子格外刺耳。顧見驪一手抓緊了手裡的『藥』,一手提著裙子,疾步往家趕。
“你們廣平伯府一窩子又慫又壞的勢利眼!怪不得落魄到這步田地。當初眼巴巴求著咱家姑娘嫁過去,現在跑來落井下石!欺負我男人躺在床上,你們會遭報應的!”陶氏又哭又嚎。
趕到家門口的顧見驪聽見陶氏的話,心裡頓時一驚。難道是廣平伯府來退親了?
顧見驪眸光微凝,然後暗下去。她咬唇,淡粉的唇瓣上顯出月牙的白印子。
小院門口堵了很多看熱鬧的人。院門關著,看不見裡面的情景,看熱鬧的人一個個豎著耳朵聽熱鬧,見顧見驪回來,都讓開了些。
顧見驪剛一開啟院門,看熱鬧的人群伸長脖子往裡面望。
坐在地上的陶氏一骨碌爬起來,端起身旁的一盆汙水朝門外潑去:“看什麼熱鬧!再看挖了你們的眼!”
她又罵了兩句,抓著門口的掃把趕人,一直趕到巷口。
廣平伯府來的人是宋管家,後面跟著兩個小廝,抬著兩個用紅綢纏繞的箱子。
顧見驪望著那兩個箱子上的紅綢,有些不解。
宋管家對著顧見驪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禮:“見過顧二姑娘。”
顧見驪還記得宋管家上次見她時諂媚的臉。
“顧二姑娘,老奴是來送聘禮的。三日後便是黃道吉日,到時花轎來接您。老奴提前祝您和五爺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顧見驪猛地抬頭,瀲灩秋眸中滿是震驚。
她垂首低眉時已是美如畫,她抬眼望著你時,又是另一種驚豔。
宋管家愣住了。他自是知道安京雙驪的美名,可顧見驪不過十五歲,是還沒完全長開的年紀。宋管家一直認為顧見驪遜於其姐,今日方知大錯特錯。倘若再過兩年,顧見驪骨子裡屬於女人的媚意流出,不知要何等傾城『色』。
如今顧家淪落至此,顧見驪早就做好了被退親的準備。她原以為廣平伯府的人是來退婚的,可怎麼也沒想到是給姬五爺送聘禮的。
姬五爺……
顧見驪垂在身側的手忽然顫了顫指尖兒。
她沒見過姬五爺,可是她知道這個人。整個大姬王朝無人不知姬五爺。那是一個雙手染滿鮮血的惡鬼。
顧見驪不敢置信地惶惶向後退了一步,問:“這是什麼意思?”
宋管家的聲音軟上幾分,壓低聲音:“顧二姑娘,老奴給您交個實話。如今你家這個情景,說不定哪日陛下再究,可是連累九族的罪。我們三郎怎麼還敢娶您。”
顧見驪臉『色』微白,她忍下心裡的難受,問:“何不退婚一了百了?”
“那可是聖上賜婚。”
顧見驪不解,不能退婚卻能換嫁?這不同樣是抗旨?
宋管家笑了:“五爺名昭,三郎名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