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鏡推開窗戶,探頭朝外喊了一聲:“長生!”
蹲在小院門口像個雪人似瑟瑟發抖的長生應了一聲,立刻跑到窗前, 抖落了一下肩上落的雪, 笑著臉:“五爺,什麼事兒?”
“去挨個房敲門,讓每房女眷拿十套新衣服過來。一刻鐘之內送來。”
“啊?”長生張大了嘴。
姬無鏡瞥他一眼,長生立刻收回視線, 應了一聲“好咧”, 撒腿往外跑。
握著剪子的顧見驪怔怔的。剛剛對姬無鏡的氣憤不由消了,甚至因為自己誤會姬無鏡笑話她而愧疚。她垂著眼睛,目光落在手中的剪子上,心裡逐漸染上了幾分感動來。
其實……五爺也沒怎麼欺負過她。甚至幾次三番幫了她。雖然顧見驪認為姬無鏡並不是故意幫她,只是順手、恰巧、閒得無聊一時興起。
可到底是幫了呀。
人吶, 一旦想起一個人的好來,順著思路就會把人越想越好。顧見驪低著頭胡思『亂』想, 心裡的感動慢慢膨脹。
然而, 這種感動只保持了一刻鐘。
姬無鏡翹著二郎腿舒服坐在圈椅裡,厚厚的新衣堆成高高兩摞放在桌上, 他手肘壓在衣服上,笑得不懷好意:“叫一聲好叔叔, 拿走一件。”
顧見驪嬌嫩的唇瓣都快被她咬破了。
姬無鏡扯起嘴角笑得實在欠揍, 他說:“不叫的話, 我就把這些衣服都裁了做地毯。花花綠綠的,好看。”
顧見驪握著剪子憤憤然起身,疾步往西間去。將門一關,她脫了身上的寢衣,握著剪子動作乾淨利落地咔嚓、咔嚓。並且尋了針線,將腰側也收了收。除了難看了點,這件寢衣至少合身了。
她板著臉回到寢屋,連看都不看姬無鏡一眼,徑自上了床。她是真傻才放著暖呼呼舒舒服服的大床不睡,忍著寒意睡羅漢床。
她鑽進被子裡面朝牆壁而眠。哼,反正他不行,不能把她怎麼樣。如果他真的想對她做些什麼,那她就、她就……捏蛋!
顧見驪軟軟的雪腮鼓起來,生氣。
她因賭氣爬上了床,原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不知道是不是晚膳後那碗風寒『藥』加了助眠的成分,她望著白牆生悶氣,氣著氣著,竟然睡著了。連姬無鏡什麼時候熄了燈上床都不知道。
一夜酣眠。
第二日醒來時辰已經不早了,姬無鏡並不在身邊。顧見驪喊來栗子,才聽說姬無鏡命人砸了府裡的一處湖,一早就過去釣魚了。
“外間是什麼聲音?”顧見驪『揉』著額角,聲音懶倦。
她雲鬢散落,身上的雪『色』寢衣向一側滑落,『露』出一大片鎖骨。剛睡醒的睏倦,讓她秀眸惺忪,瀲灩微醺。眸光流轉望來時,瑰姿豔逸、盛顏仙姿。
栗子看呆了好一會兒,才回神:“地毯!做地毯!”
顧見驪行至外間,見兩個面生的丫鬟坐在地上,正裁剪著昨日從各房女眷那兒送過來的衣裳。
竟然……真的把這些衣裳都拿去做地毯了!
顧見驪胸口一滯,睡了一覺已經消了的氣憤又增增增升了上來。
“五夫人在屋不?”宋嬤嬤站在院子裡喊人。
顧見驪令栗子將人請進來。進來的不止宋嬤嬤,她身後還跟了兩個繡娘。宋嬤嬤一進屋,目光掃了一眼縫製地毯的兩個丫鬟,收起神『色』,衝顧見驪擺起笑臉:“最近府裡忙著準備過年,竟然把裁新衣的事情耽誤下來。老夫人一早就吩咐老奴帶錦繡坊的繡娘過來給五夫人量尺寸!”
顧見驪任由兩個繡娘給她量尺寸,轉過身時,望著那些準備縫成地毯的衣裳,心裡忽然惶惶有了個猜測。
昨夜姬無鏡要的倉促,各房女眷送過來的衣裳必然是舊的。姬無鏡的舉動自然傳遍府中,今日就有繡娘來給她量體裁衣……
向各房要衣裳是假,給她裁新衣是真?
不不不……
顧見驪擰著眉頭,微微搖頭。姬無鏡這麼惹人厭的人才不會花這個心思。又是歪打正著而已!
“夫人,您抬抬手。”繡娘說。
顧見驪依言抬手,目光隨意一瞟,望著自己的右手。她將指尖兒遞到眼前,詫異地望著拇指。折斷指甲處的傷口竟然長好了。
怎麼會一夜之間……
昨夜昏暗光線裡姬無鏡將她指尖兒含入口中『舔』吮的一幕,忽地跳入眼前。頓時覺得指尖上一片滾燙。連著顧見驪的臉頰也有些微的發熱。
量尺寸的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