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院長在此之前就已經瞭解情況,不僅清楚我住在南沚小區,還知道房子不是租的而是我買的。
我從來沒在醫院裡說起過這事,不會是幾位院領導親自去調查的吧?在雨陵區新設立醫院的事情,應該是集團高層的意思。是不是有集團領導專門打過招呼,所以幾位院領導今天才來找我這些?”
蔣新格有些尷尬地打了個哈哈道:“丁老師果然是我們院的頭牌心理專家,一句話就能聽出來這麼多。不錯,集團領導找我們談話的時候特意提到了丁老師的情況,因為你恰好住在南沚小區。這是集團領導對你的關懷,更是對這個專案的重視。”
丁齊:“集團哪位領導啊?我只是一個外聘的臨時工,居然連我最近在哪裡買了房子都知道,難道是施老祖?”
蔣新格又笑了:“不過是設立一家區一級的綜合醫院,這等小事,還夠不著施老祖親自過問。但找我談話的領導級別也不低,是集團大中國區的領導,說明重視程度很高啊,估計也和施老祖親自來視察過我們這裡有關!”
丁齊在心中暗想,不論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不是施良德,眼前這幾位院領導還用不著他親自出面打招呼,中間差個好幾個層級呢,施良德只要交待下屬按他的意思辦事就行。
這時龍副院長居然有些著急了,以催促的語氣道:“丁醫生,蔣總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倒是表個決心啊!”
丁齊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關於收費標準的事情,院領導也找我談過,我覺得每小時一千五百已經很高了,不必再漲也不應該再漲。至於我在南沚小區的房子,那是我自己的,住得很舒服,我並不想搬更不想賣。
假如真要動遷,也要看政府的規劃,按正常的商業規則辦。但據我所知,南沚小區竣工還不到十年,動遷改造並沒有什麼政策依據,真想落實這個專案估計會很麻煩”
丁齊的話還沒說完,龍副院長便打斷道:“丁醫生,你這個態度就不對了!這可是集團的專案,而且剛才將總已經說了,是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他已經儘量保持克制了,語氣還不算太沖。但丁齊能夠感覺到,在這一瞬間,這位龍副院長心中怒意升騰,甚至對自己充滿了怨恨,有種掄起酒瓶子砸向自己腦門的衝動。
這個人怎麼了?丁齊平常很少跟龍義標打交道,甚至連好幾個月都見不著一面,自忖根本沒有得罪過對方,為什麼此人突然就對自己有這麼大的恨意呢?剛才大家都已經喝了不少酒,但龍義標顯然還沒到喝醉的程度,按照專業判斷,只是進入了精神興奮階段。
精神興奮可能會放大各種情緒,最關鍵的問題是,這股怨恨的情緒從何而來?再轉念一想,丁齊也就明白了。
共情,是一位優秀的心理醫生應該掌握的職業技能,對於丁齊而言,他掌握的技能已絕不僅是普通意義上的共情了,甚至能進入對方的精神世界。在他的方外秘法修為突破望氣境之後,想窺見一個普通人的情緒變化,哪怕對方掩飾得再好,也就是略一凝神感應的事情。
從總體上來說,人的思維活動極為複雜,但假如具體到某個人的某個時段,其實也很簡單。在絕大多數清醒狀態下,一個人潛意識中的精神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其實並不複雜,就是當時身處的現實環境。
所以丁齊只要看一眼,幾乎就能看到每個人精神世界。集團領導找博慈醫療幾位主要的院領導談過話、打過招呼,提到了集團在境湖市的新專案,肯定也做了某種暗示和許諾,希望他們去配合落實工作,還特意提到了南沚小區這個地點以及丁齊的情況。
集團要在境湖市再設立一家綜合醫院,投資規模還挺大,相關人員除了招聘之外,主要是從現在這家醫院調過去。多了一家醫院,不就多了一個正院長的位置嗎?而且主持一家醫院從建造到開業的全過程,更有不少油水可撈啊。
假如現在的周院長調到雨陵區去當新醫院的院長了,龍副院長就非常有希望升任正院長,全面負責醫院的工作,或者還有另一種可能,龍副院長直接調到雨陵區去當新醫院的正院長。
這位龍副院長已經把落實新醫院專案,和自己升任正院長、獨掌一家醫院的事情聯絡在一起了。當丁齊表現出不聽勸、不願意配合的態度時,他便下意識地認為這是擋了自己的路,所以才會感到憤怒。
不就是從副院長升為正院長嘛,而且新醫院專案真落實之後,院長的位子也未必就輪到他龍游標去坐。就因為這區區個人利益的期許,便恨不能馬上就拆了丁齊的房子,假如丁齊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