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兒女心頭的小心思,但也能隱隱感覺到唐冰話語中所包含的淡淡醋意。他微微一笑,轉頭對唐冰道:“你只讓姚兄長解索?自己不上前幫忙,想偷懶麼?”唐冰聽他調侃自己,也不生氣,將小嘴扁了扁,隨即又嘻嘻笑道:“既然你發話了,那我就替你親近一下這位阿瑩姑娘。”說這話時,她故意將聲音提高許多,惹得李玄滿臉通紅。既然這邊無事,李玄沉下心來,看著場上局勢。他見本來左右跳縱的花和尚智空,突然向前急竄出幾步,呼喝聲中,劈出三掌,逼得沈無懼連連後退,不由低呼道:“看來花和尚要逃走。”說話間,花和尚智空果然斜跨三步,袍袖一甩,向後疾退了丈餘,凌空一翻,便往棗林那側奔去。
原來自李玄現身,花和尚智空也看在眼裡。他雖不知李玄是何許人也,但從沈無懼陡然長起的精神來看,隱隱感覺此人絕非自己一夥。待到李玄凌空將崖下十幾人劈倒,他便決心逼退沈無懼,抽身離開。怎奈沈無懼經驗豐富,也已將情勢看得清楚,豈能容他輕易離開!因此便發生了二人出手減緩,纏而不打,一觸即收之情景。
花和尚智空越鬥越焦躁,眼見李玄三人叉腰而立,遠遠觀鬥,知道再不尋機脫身,必定更難離開,因此呼呼三掌拍出,拼盡所有力氣,也不管後背是否露出破綻,拔起雙腿,捨命往棗林奔去。李玄見他要逃,喝道:“沈幫主且先歇歇腳吧!待我捉他。”說話聲中,身形若閃電般彈射出。沈無懼與唐冰、姚子空聽他話音未落,便已追到和花和尚智空身後。要知以花和尚智空的輕功而言,莫說全力奔跑,就算使出七八成力道,也可列入江湖前三十位。不過,他雖快,李玄卻更快。
諸人只聽‘啪’地一聲輕響,花和尚智空被李玄一掌拍中後背,晃晃悠悠向前趔趄幾步,摔倒在地上。
唐冰見李玄適才追擊,疾如奔馬,瀟灑至極,不禁叫好一聲。豈知她聲音還未完全落地,卻見李玄倒飛而回。李玄倒飛而回,中途不但將心力憔悴,再也支撐不住的沈無懼攔腰抱住,還以身擋在唐冰諸人身前,將鬼泣劍抽出,一邊揮舞不停,一邊低喝道:“趕快臥下身子。”諸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聽‘嗡’的一聲巨響,似有千百隻蜜蜂在耳畔盤旋飛舞,聲勢驚人。冷風乍起,不但吹散殘留的薄霧,也將淡淡月光吹得了無蹤影,更將厚厚的雨雲吹至棗嶺上空。沈無懼雖然疲憊至極,但江湖經驗,以及獨到的眼光依然還在。他聽見聲音,也是一驚,嘶聲道:“小心,這是弓弩振弦之音。”話音未落,諸人見幾百支狼牙羽箭,在烏雲掩月下,帶著破空的尖銳聲,從棗林破空而出。暗夜模糊,最難提防飛鏢蝗石類的暗器。
縱使你手握吹毛斷髮削金切玉的上古寶劍,也很難抵擋密密而來飛速勁急的羽箭!
但令諸人奇怪的是,這些狼牙羽箭並非射向自身,而是在他們腳下三尺之距射落。
沈無懼有過隨漢王楊諒起義的經歷,知道如此射落羽箭,是兩軍對壘射住陣腳之法。可讓他費解的是,兩軍陣前射住陣腳,通常是為了讓己方知曉羽箭的射程,以便為大軍衝鋒測量好距離,更是為了給兩軍戰將留出捉對廝殺之地。但這棗嶺崖下場地,東西不過百丈,南北頂多五六十丈,而且東、西、南面俱是高崖危峰,弓弩手只需守住北面的棗林,不斷射放狼牙羽箭,自己與李玄諸人絕不會倖免。
他看了看幾個月來不曾相見的李玄,當然驚歎他神速之修為,可心下也不免暗思:“這些射手如此射落羽箭,到底是何道理?”李玄見棗林中人將狼牙羽箭射落在諸人足前三尺外,也是驚異。他看了看沈無懼,只見他蒼白的臉上神色凝重,一副皺眉苦思的樣子。而唐冰與姚子空,以及甦醒過來的阿瑩、孫堅旗主和無塵旗主,甚至功力已恢復三四成的花蝴蝶、道人素風、書生肖中行、金勞克等人,俱震驚中微帶慌張,可見諸人知道,這些狼牙羽箭若是發足力道,誰都難以倖免。
就在諸人心思難平時,棗林中驀地傳來一陣豪爽的笑聲。
笑聲甫畢,棗嶺中魚貫躍出三十幾個手持火把的黑衣大漢。這些手持火把的黑衣大漢,神態彪悍,每人身側掛著滿滿羽箭的箭壺,揹負著金屬打造成的諸葛連弩。
三十幾個大漢出了棗林,分別向左右延展成一字隊形,舉著火把,將崖下照的明亮。他們堪堪站定,便見一個坐著雙輪木車,生著虎豹環眼的老者被人推了出來。
李玄見環眼老者鬢髮黑白交錯,一張端正的國字臉,鼻高嘴闊,神色氣度不凡,心下暗道:“這人是誰?啊呀,難道他是黑雲逸?怪不得適才我心下總覺得有些不對頭。原來是正主兒不在現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