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的喘息聲、車輪碾過草地碎石的聲音,竟無人語。
李玄心知此行必是去往藥王谷腹地,或許不久就能見到南宮真師。他想象著南宮真師或風行雨見到自己突然躍起,劍指他們咽喉的時候,雙眼凸瞪,吃驚的樣子,心頭掠過一絲快感,興奮地簡直快要笑出聲來。但願凌瓏姑娘沒有受太多的苦,但願自己橫劍在南宮真師喉間時,南宮真師或風行雨肯老老實實地交出凌瓏姑娘!
看來風行雨並沒告訴袁馭風自己有百毒不侵的本領。
他見袁四姑娘諸人被迷暈後,像死豬似地一動不動,忍不住想掙斷捆住手腳的繩索,可讓他大吃一驚的是自己用盡全力,竟無法掙斷繩索。天下還有空相洗髓功掙不斷的繩索?李玄腦際掠過唐冰給自己織就的刀劍難傷的錦絲網背心,苦笑一聲,先前愉悅的興奮心情漸漸冰冷下來,他感到一絲絲沉重、無奈如錦絲一樣纏繞著自己,裹緊了自己。他又試了幾次,儘管拼命掙扎,非但掙不斷,而且越來越緊,不由頹然嘆息,絕望起來。馬車繼續前行,透過車棚縫隙,他現黃昏來臨。斜斜的光影如一道一道利劍穿進車內,刺在身上,痛在心間。又不知多久,移動的馬車將光影利劍變成了碎片,嘩啦啦落下來,灑在身上,出碎冰似地脆響。
李玄想起了唐冰,而且這種想在此時忽然變得尖銳起來。他在少林寺與唐冰分別後,一件件事情推得他像是在惡浪上滑行,身不由己。其間他歷經數次生死惡戰,有時候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難以沉下心來想她,很難在空寂之時想象回味之前的美好。如今,他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的絕望,一種難再相見的情緒蔓延開來,如東流之水,難以停歇。此行兇多吉少,若真成陰陽兩隔,這將是自己最大的憾事。所以,他開始仔細的回味與唐冰在一起的細節,那溫潤的小手淺淺的微笑,那忽閃的雙眼櫻紅的朱唇,一切都很真實卻又遙不可及,一切正隨蹄聲散去。
他正沉浸在回憶中,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棚布簾被挑開,李玄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風行雨似笑非笑的看看車棚內諸人,愉悅地嘆道:“捉了大魚,此行收穫不小。”
布簾放下了後,李玄聽見風行雨對袁馭風吩咐道:“大谷主在百藥廳等著你們,趕快去領賞吧。”袁馭風喜滋滋道:“這次該能領到迴天神丹吧!”風行雨大笑道:“藥監、神監死了,沒人和你搶功,所以此次你得到的迴天神丹只怕不止一粒!”
袁馭風欣喜道:“這次若是沒有二谷主安排的妙計,我也不能成功。”風行雨淡淡道:“我捉了姓凌的丫頭,不過湊巧,用她做誘餌其實很冒險,因為這小子喜歡的不是這丫頭呢!”袁馭風奇道:“不是姓凌的丫頭?他二人之前可是成雙結伴到過我的養馬場!”風行雨點點頭道:“不管怎麼說,捉了這小子,等於帶回一千個陰陽死士好材料。據我所知,近三十年間,大谷主從沒對一個人有如此濃厚興趣,少見,少見啊!”袁馭風沉吟道:“這小子確實厲害,我幾次差點死在他手中,若非他心慈手軟,你的訊息及時,讓我知道他百毒不侵,我或會吃大虧呢!”
風行雨擺擺手道:“此事不用再提。藥監和神監死了,大谷主身邊少了得力幫手,你我必需同心。”
李玄正聽得入神,見幾個黑臉巨漢開啟車棚布簾,將他們逐一搬下來,用黑布將他們的眼睛罩上,扛在肩上闊步而行。不知多久,他鼻端聞到濃烈的草藥氣味,估計是到了風行雨提到的百藥廳,正好奇不已,黑臉巨漢已將他眼睛上的黑布摘下了。
黑臉巨漢似乎對這百藥廳恐懼至極,頭也不敢抬,彼此‘咻咻’幾聲,忙轉身離去。
一道白光落在百藥廳中,百藥廳安靜的落可聞。李玄打量著廳內陳設,只見大廳古色古香,四五隻銅爐上煎著草藥,咕咕冒著熱氣。熱氣蒸蒸,濃烈的草藥氣息氤氳不絕,與廳內白光交織在一起,好似仙境卻又如俗世藥館。李玄匆匆將屋內陳設打量了一遍,才現大廳的北牆下襬著九隻巨大的古銅大缸,分別寫著‘生、死、苦、樂、悲、喜、仁、奸、歸’九個大字。這些大缸兩側,有松木古架,架上擺著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瓶瓶罐罐,一切看上去似箇中藥鋪子,在開張賣藥。
李玄正看得入神,聽大缸後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心下一驚,忙閉上眼睛假裝未醒,豈知才閉上眼睛,聽見有人喋喋怪笑道:“不用裝了,不用裝了。李小子,我就是惡名滿江湖,醫道前人的藥王谷大谷主南宮真師,你難道不想看看麼?”李玄聞言,先將眼睛眯成一條縫,偷偷察看了一下,但眼前空蕩蕩,哪有個人影。
他正奇怪,卻聽身前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