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不肯的。”連他拿錢出來都不肯,何況是受過恩德的,想著報還都不及,哪裡能再拿這三五十兩銀子。
明月推是推了,吳夫人卻要還禮,拿了抹客荷包說活計鮮亮,上頭還攢了珠子,想必是她能拿得手的好東西了,做了精緻可愛,連她女兒都回了件禮,明月怎麼肯收,吳夫人便笑:“這是給她的,你可不能替她作主。”
明月這才拿了,回禮裡頭有兩件是吳家姑娘的舊衣,給石桂穿的,說是舊衣,也做得很是細緻,明月揣在身上出來,他也不曾想著自家身上許多舊衣,只覺著這衣裳不能給她穿,不給她罷又不能帶著回營裡去,給了她罷,難道還真讓她穿舊衣裳不成,就是吳夫人的那也是舊的。
吳千戶留了明月吃酒,還讓他舞劍來看,看看這些日子又精進了沒有,花園子裡頭舞上一回,吳千戶還差了人來送酒,再添幾分醉意,舞得更精妙些。
吳夫人就在樓上瞧著,等送走了人,吳夫人避過人指一指丈夫:“你可不許打那主意,到底太清貧了些。”
吳千戶臉上一紅,叫妻子戳中了心事,他看著明月是個不錯的後生,倒想抬舉他一回,被妻子識破,還勸了她:“莫欺少年窮,我看這小子得升,才剛探了口風,三四年裡也不想著結親,到那會兒……”
前頭一個兒子沒了,女兒都快到說親的年紀了,才剛得了小兒子,離他能頂門立戶還長遠的很,明月這樣的出身,跟招個上門女婿有甚個分別,模樣好人機靈肯吃苦,女兒若是能跟他作親事,也不怕出了嫁受欺負。
“我再提一提他,有這番恩義在,咱們倒似白撿個兒子,你看看王家,得了我表弟當女婿,可是樣樣順心?”
吳夫人伸手戳了他的頭:“那怎麼好比,你這意思是蓉娘差著別個了?依著我看是表弟交了高運得著這樣媳婦,若不然哪個替他操持,在後娘手底下日子也不知怎麼過。”兩位夫人手帕交,再容不得貶低了哪一個。
吳千戶自家也成婚合離再又結的親,經得這事兒悟出道理:“咱們家二丫頭又不跟大丫頭似的懂事知禮,嫁個讀書人正相宜,你看看二丫頭,真個嫁去詩禮人家,我怕她拆人房頂!”
吳夫人只不肯鬆口,待知道吳千戶著人叫了女兒在後花園子的漏花窗裡頭看了,氣得麵皮都漲起來,抽了藤條上手就抽一下,吳千戶皮厚,叫她抽打習慣了,閃身避過去:“哎哎,我不過一說,看得好了再談。”
吳夫人惹了一場閒氣,明月卻也瞧見了吳家二姑娘,臉蛋瞧不清,就看見掛著一把大金鎖,這才起意頭,把那一包衣裳當了,把餉銀全貼了進去,給石桂買了一把大銀鎖來。
鎖打得精緻,石桂拿在手裡卻猶豫起來,既沒這個意思,就不能收他的東西,銀子還能說是攢在她這兒,怕存在營房裡失落了的,東西又算怎麼一回事。
明月很是得意,這東西他挑了好一會兒,新打的都沒上過人身,他一把拿了就不肯鬆開,她身上太素了,這個掛頸項裡頭,也不防礙她做活計。
“你不說明白了,我怎麼能要,這東西到底是怎麼來的?”石桂問了,明月就全說了,也沒什麼好瞞她的,吳夫人還給了一匹青紗一匹月白緞子,這兩樣他沒動,全帶回來了。
一面說一面邀功,石桂卻急起來,伸手拍他一下:“你可真是,紗緞子當了便算,怎麼能把衣裳當了,明兒趕緊贖回來,這東西怎麼能落出去呢。”
“那本來就是舊衣。”明月還當石桂怎麼也得高興的,沒成想捱了一下,脖子一縮,就看見石桂嘆一口氣:“哪裡是為著衣裳,人家女孩兒的東西,給了我是吳夫人回禮,你怎麼能當了,流落出去叫人知道了怎麼好?你明兒必得去贖出來,這個我不要了。”
說著要把銀鎖還給他,明月卻生起氣來,濃眉一皺,看著石桂:“你是不是不肯要?”石桂張了嘴不知道說什麼,明月目光灼灼盯著她,非得等她回答。
石桂只好低了頭:“這個,我不能要。”
“那你是現在不能要,還是以後也不能要?”她話音才落,明月直通通問了,半點也不給她轉念的機會,石桂想的是此時,以後是多久之後,又是怎麼個以後法,她還沒能細想,明月伸手把紅荷包也給了她:“想明白了再告訴我。”
說著轉身就走,月亮照著他來時的路,前頭劉婆子還在張羅著要給她兒子做一碗醒酒湯,他越走越是覺得腳步發沉,偷眼看過去,石桂還在門前站著不動。
月亮把她的身影拉成一道長長的黑影子,釘在門前不動彈,明月也跟著停下腳步,兩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