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未化,屋簷處還掛著看似危險十足的懸冰。
長安的文人之間,流傳開了一件事情,他們在齊家舉行的小型聚會上指指點點,對於護國公主沽名釣譽之事十分不滿,隱隱有罵聲傳出。
這齊家,是長安九大商賈之一,經營範圍甚廣,跟朝廷也搭上了關係,代理經營鹽業。
不得不說家大業大,這次舉行的冬雪文人聚會,正是齊家舉辦的,凡是來到齊家的閱書樓,留下一篇好的詩詞曲賦,都能獲得席間座位,奪得詩詞榜首可得春香樓的半枝春青睞,並且陪酒一下午,才子佳人,可以互述衷腸,若是情投意合,這半枝春可還是處子身呢。
此般吸引,長安城內的文人墨客,讀書之人,還管什麼雪厚天寒不易出行,都朝著齊家坊奔湧而去。
本來輕賤商人的國子監宋夫子因人家送來青銅禮器數件,外加想邀他能在詩會上講解仁義禮智信的極致道理,可謂對他稱讚有加,這才離開家門,前往齊家付約。
百餘席位,滿座賓客,不管是三教九流的文人,還是不入流的墨客,都在這裡集聚,坐而論道。
宋夫子與齊公平起而坐,皆列於主人席位。左邊貼近主人席位的是齊家三公子,本就愛吟詩作對,對於李翰林更是敬仰有加,披頭散髮、一身白袍的形象便是學習李翰林的不羈模樣,不過這種裝出來的不羈,顯得滑稽可笑,頗有些無病呻吟,較之秦懷仁都不如。
席位間火盆燃起微火,供賓客取暖,三桌一起,開始行酒令。期間有上主人席前,敬齊公和宋夫子。
若是作詩說得好,宋夫子都會勉勵一番,年輕人一定要戒驕戒躁,勤奮地耕耘詩書經略云云。
凡是受教者皆稱宋夫子為師,並且謝過指點,宋夫子則會點頭笑贊後輩可繼,長江後浪推前浪。
酒席到了中間,開始宣佈詩榜之首。
有人說會是錢老書生的詩,畢竟人家在這方面沉浸已久,這般的話語不脛而走,那錢老書生有些面紅耳赤,看上去是奉承,實則譏笑。諷刺你這個老書生讀了一輩子書,詩不會作一兩首,窮途潦倒,空度光陰罷了。
等待榜首之詩開始公佈時,席間的悄聲議論漸漸稀疏了起來,直到最後都安靜了。
宋夫子站起,來到了百席的中央,帶著板勁的腔調,用著不算好聽的老聲音讀起了一首青春氣息十足的詩賦。這人的詩詞一揚全場,在座的各位皆是耳目一新啊,在這冬天都能感受到春天的氣息,不由的好奇,這人到底是誰?
直到宋夫子死板地按照章程報出名字的時候,竟然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果然少年出不凡啊,這少年姓王,名離之,說起人家的家族,那可是五姓之一計程車族,聽到這裡,不平衡的眾人才收起了嫉恨之心。
人家是士家大族,怎麼有可比性,若人家是蒼天大樹,他們不過是荒原野草,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且少年王離之說了,他是來長安遊玩的,恰巧碰到這一場大雪,又遇到這一場宴席,起了興致,才來與會,隨便寫了一首詩。
謙虛的話語中透露著一股傲然之氣,可見這個少年詩賦才華著實橫溢,但他睥睨眾人的話語也顯得頗為不敬重在座的各位,但又有誰敢對這位士族的年輕一輩做出反駁,人家詩賦擺在那裡,難不成自取其辱?
第二首是那錢老書生的,第三首才是齊家三公子,其餘人皆落榜,落榜到不至於沮喪,一些人本來就是混一口酒食,能在遠處看隔著屏風一眼春香樓的半枝春就心滿意足了。
王離之坐在屏風中的雅席,與那春香樓的頭牌都知半枝春在酒席間你一言我一句,行酒令比鬥,結果這半枝春才華沒有人家好,多數酒都是她這個都知飲,才子未醉,都知先醉,這一段事情變成了佳話,此後在長安流傳,李林甫自然也注意到了。
不過,在此之前,都知醉倒之後,齊公說起了護國公主沽名釣譽的事情,對此他也是十分的痛恨,“這護國公主,原本就是一女子,若不是有幸得到聖人恩寵,不過一個村姑野人的身份,甚至連青樓的藝伎都不如,如今,憑藉女子之身還妄言是什麼才女,我看這種公主簡直有辱長安高尚的文士之風!”
“是啊,是啊,父親說的對,區區一女子之身,將來不過為人妻妾,如何能稱得上才華,女子無才便是德!”齊三公子應附父親的話,高聲朗道。
席位間的眾多書生皆點頭認同,發言附和的大有人在。
“聽說那護國公主曾經被顏真卿顏御史大夫叱罵為國之蛀蟲,我看是了,這女子就是咱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