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瀑谷乃是長安一百八十里外靠近樊川的山谷,在終南山東南方向,原本此處屬於荒郊野嶺,僻靜無人,而摩尼教也在此處建立了一個據點,用來培養各種忠實的教徒。
風瀑谷就像其名字一樣,風大,還有瀑布,瀑布裡面有山洞,比較潮溼。摩尼教長期駐紮,因為鑿空了的緣故,風嗚嗚地從裡面穿過,變得乾燥了,只是冬風襲穿而來,那些光著身子淋半個時辰瀑布的小傢伙可得忍著苦寒咬緊牙關了。
公輸機玄兩天前到達此處,他第一個天到這裡的時候,還管飯食,不用捱餓。但是這兩天,他加入了一個宗門性質的訓練場地,每天除了凍死人的冷水瀑布澆灌之外,裡面同齡男女都用冷漠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們的眼神比冰凍的瀑布還要寒冷。
今天和昨天一樣,依舊是沒有飯吃,因為搶不過人家,感到委屈的時候,就哭了出來,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難受過,因為跟在父親面前時,還有書中的道理都不是這樣的,人應該互幫互助才對。
一個面色消瘦,面板有些枯黃的少女手裡拿著雞腿還有一碗麵塊,蹲到公輸機玄的面前,她不是好心施捨,更不會善意施捨,因為施捨就要被殺,好心也要被殺,上個月她認識的傢伙好心分食物給新來的,被看管他們的老大無情地殺掉了,屍體就懸在石壁下面,現在已經被凍成冰塊了。
公輸機玄連續餓了兩天,聞到香味自然把持不住,眼巴巴可憐地看著這個少女,“請問,能給我一口飯吃嗎?”
少女沒有答話,冷漠的眼神也不會改變任何,撕咬完雞腿,把骨頭丟在地上,用手挖著碗裡的面塊吃,吃完後打個飽嗝,“想活命的話就去搶,夜裡解手時間可以去山背上挖點草根吃!我第一次到這裡的時候餓了七天,不想死就去搶,搶的時候就算你把人咬死了也不會有任何事情,咬不過人家那就只能被餓死被淘汰!”
公輸機玄看著地上的雞骨頭,伸出手想要去撿,另一隻手卻阻止了他的行動,最後擠出微笑看向黃臉少女,“君子不吃嗟來之食!我叫公輸機玄,你呢?”
黃臉少女眼神冷漠,她聽不懂公輸機玄的意思,因為不是同一類人,隨手往公輸機玄身上一扒,將其衣物扒了套到自己單薄的身子上,轉身漠然離去,“這裡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你吃我,我啃你!”
“哈哈哈哈!”
遠處表情不一的傢伙們都大笑起來,對這個新人發出鬨然嘲笑。
公輸機玄失去一件保暖的外衣,剩下兩件衣服,飢寒交迫,精神也不太自然,委屈在心中積蓄著,淚眼汪汪的,頭一次感到人世間的冷酷,看著地上的含著幾塊肉的雞骨頭始終沒有去舍。
燈火昏暗的石室中,公輸機玄看著睡在大被褥裡的黃臉少女,還有那些有鋪可睡、有被可蓋的同齡人,自己躺在角落的草堆裡,十分的不是滋味。
就在剛剛,為了爭搶大被褥,黃臉少女與其他同齡人廝打在一起,最後那個挑釁的傢伙被她打成重傷奄奄一息,其臉部扭曲得不成樣子。
蜷縮著身體,沙沙地拖動著稻草往身上蓋來,吸一口鼻涕,正準備睡去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打鬥聲,這時候本來睡在大被褥裡的黃臉少女掀開被子起來了,閃身來到門口,透過門縫往外看去。
公輸機玄也透過門縫往外看去,見到鮮血淋漓的場面,不禁心口一縮,緊張起來,不僅僅是他,這個黃臉少女也驚訝看著平常作威作福的老大竟然被一個黑衣人一槍刺中提起擊飛數丈,砸在醃製鹹菜的罈子上,發出哐啷嘩啦地碎裂聲。
當公輸機玄見到一個大錘子的時候,隱隱覺得眼熟,再看到那道魁梧的身影心中激動得無以復加,大喊了一聲祖父後便被黃臉少女摁到在地,那群人明顯在殺摩尼教徒,完全沒有半點留情,要是被發現肯定會死。
可是偏偏這一聲呼救,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迅速來到石室前,一腳踹爛木門,呼呼的寒夜風席捲進來。
黃臉少女本能的求生慾望燃起,一拳朝著黑衣人招呼而去,架勢不錯,拳頭也揮得堅決。
黑衣人任由拳頭朝著胸口打來,掃視一圈全部醒來的少年少女們,收槍而立,單手撐住黃臉少女的腦袋,其拳頭無法寸進,淡淡地開口,“不用驚慌,我是來救你們的,當然還有公輸機玄!”
第二日,長安,齊家的一座空蕩的酒樓裡,坐著摩尼教的數名高層人員。
“大哥,風瀑谷遭到了襲擊,我們的人全數被殺,這件事情必須追查到底!”司空明面俊膚白,書生模樣,在這些面目醜惡的傢伙裡面顯得格格不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