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梨園,現在的英烈公園,四處是新建的墳壘,亡者已去,生者追思,不少長安的百姓,在這裡面遊走著,有的是在尋找他們的兒子,畢竟長安守城夜戰,死傷不計其數。
血染城牆數尺寬,不見兒郎歸家來。
一塊巨大方形的石塊立在這些新墳的中間,簡簡單單的花費幾天,數百個匠人在吳道子的指揮下,將這一座紀念碑建成。
上面刻上了數不盡的名字,單單字數已經過十萬個字了,赤紅的字型昭示著他們的榮耀,更有一塊公主提筆親書的小石碑放在這塊大石碑的前方,上面寫著‘人固有一死,於此沉眠者皆重於泰山!’
看管這塊烈士名碑的黑甲軍士忙得不可開交,他們迎來不少長安的父母,來到此處詢問自己的兒子名字是否在其上。
杜甫和李白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彼此沉默著,起初李白沒覺得公主此舉如何,現在看來,並非無益之舉,沒多久,兩人各寫詩賦一篇,留存在這墓園中,藉以表達對這四萬多烈士們的詠懷!
詩詞一成,杜甫深深一嘆,捋著山羊鬍子,兩頰的長髯緩緩飄動,“太白啊,你覺得公主會不會登上帝王之座?”
李白愕然而立,與子美對視良久,這才緩緩搖頭,啞然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甫不解,皺起眉頭假裝生氣地問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你別演了,我還看不懂你嗎?子美啊,你行啊,十年未見,能為公主做到這個地步,實屬不易啊!而且公主恐怕早在十年前就開始佈置了,你說她會不會登臨帝位?”李白拍著杜甫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誰為百姓著想,太白便為誰肝腦塗地!”
杜甫搖頭笑然,抓住了太白的手,激動地說道,“公主叫我告訴你,十年前那道題的答案便是這天下!”
“天下?”李白仔細一回憶,十年前,似乎與公主打過一個賭,他問過公主這救百姓於苦難的方法是何,再細細對應著回憶一品味,頓時豁然開朗了,“嗯,我明白了,那你轉告公主,太白知道了!儘管放心出征吧!”
“太白兄,杜甫去之前,還有一事要與太白兄相說!”
“哦?何事?”
“請太白兄駐守長安時除了修築新的城牆之外,還需要注意另外兩個人,那兩人似乎打算和靈武篡位的太子聯絡!若是公主出征的這段時間弄出什麼事情來,那就不好辦了!”杜甫從懷裡將兩件書信拿出來,緊緊按在了太白的手裡,將鎮守後方的大事交給了李白。
再度述說告別,杜甫騎上了戰馬,靠著永安渠周邊一路疾馳,來到大通坊,轉街道,透過安化門,來到了長安城的南面。
在長安城的南面,武月綾乘著戰馬,看向黑乎乎一片的軍士們,心中昂然,這就是她在劍南十年的佈局。
紅色的旌旗蔽日,如今旗面已經繡上了唐字,同樣另一面也繡上了武字,他們是隸屬於護國公主的唐朝軍隊。
三十萬軍隊,此次出征的只有十五萬,經過樊川和終南山一戰,原先的五千黑甲軍剩下的不足千人,有的迴歸到黑甲軍營中當團長、營長,有的傷殘嚴重,直接告病歸家了。
武月綾目光掃去,列于軍陣前的將領們一個個神采奕奕精神飽滿,要數最激動的便是紀驍,這傢伙向她硬磨死賴,只得讓他成為了一名將軍。
看向白袍將軍陸子季和弓弩將軍顧仁義,武月綾嘴角微不可查地上翹,也算是還了陸母一個心願吧,九泉之下可得安息。
腰挎雲丹漢劍,胸著紅鱗鋼甲,武月綾騎著勒轉韁繩,緩緩朝前行去,頭上紅色翎羽冠緩緩搖動,紅色的披風在風中嘩嘩鼓動,一身鮮紅戰衣的武月綾來到軍陣中,瞬間就奪走了所有在場軍士的目光,好似一朵紅花盛開在黑色的野地般,絢麗奪目。
武月綾從一名軍士手裡接過酒碗,高高舉起,這是出征酒,她要所有人都滿飲此烈酒,“眾將聽令,收復潼關,剿滅叛軍,是我們這一趟的最終目標,我希望你們今天騎著戰馬雄赳赳地出征,將來還能回氣昂昂地回到這裡飲酒暢聊!現,滿飲此杯!”
舉起酒杯,先飲為敬,喝完之後將酒碗摔裂於地,“不破胡賊不還鄉!不復山河不歸家!”
“不破胡賊不還鄉,不復山河不歸家!”
一遍又一遍,十萬多黑甲軍士長嘯震天,這股決然的氣勢盪漾在整個長安城中,不知不覺,領著千軍萬馬出征的武月綾聽到了長安城中沸騰的聲音,似乎正在傳頌著這一句話。
浩浩長風中,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