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木寨內,胡人的圓形營地紮在驪山前,終南山後的平坡上。
自從瞭解到黑甲軍神出鬼沒的進攻遊走戰法後,安慶緒就採用了葛爾齊的戰略,建立木牆,嚴陣以待,絕對不能給對方有半點可趁之機。
中央大營帳中,安慶緒和數名胡人將領共同商議著,透過這幾次吃虧,也不再復先前那般大意。
坐在帥位上的安慶緒憂慮地說道,“怪不得回鶻人回被打得丟盔卸甲,這黑甲軍確實不同凡響,特別是他們的傳令方式,透過空中的炸響物,可以稱之為紅閃花,還有那些奇怪的天雷兵器,現在終於到了長安,本以為對方完全沒有任何的支援,卻憑空冒出萬數的黑甲騎兵,打得我們措手不及,但他們不願和我們死戰,而是邊打邊退,這再次說明,他們的增援有限,若不是那一晚陣線失控,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情形,我等也不會發現他們的戰力竟比回鶻鐵騎還要強悍!”
葛爾齊同樣用深邃的目光亡望著營帳中燃起的火堆,時不時地望著正在被柞木哈轉動的羊腿,拿捏著手裡的酒碗,“經過這幾天的戰事,可以確定對方領軍者極有頭腦,情報獲取準確迅速,雖然期間中計過一次,不過還是被他們逃走了,有一處糧草被劫,目前我方損失的勇士高達三萬,不得不稱讚那統領黑甲軍的護國公主,確實有些本領!她手下的黑甲軍士沒有一個是孬種,至今還未從俘虜中套取情報!”
“那怎麼辦?根據斥候來報,驪山上紅旗遍山,看樣子是準備守衛驪山死戰一場!”柞木哈把烤熟的羊腿切塊,放到麻布上,先把帥位的鹽水羊肉準備好端過去,再給其他人和自己準備。
“唔,我們這次不遂他們的願,不走驪山,攻城器械不是加急送到了嗎,他們的目的就是阻止我們攻破無人能守的長安,我們就繞道直攻長安!”安慶緒咬著羊肉,興奮地說道,覺得這次總算要揚眉吐氣了一回,甕中捉鱉的那次扎甘裡戰死了,狠狠地敲醒了他們的黃粱夢,這些黑甲軍根本不是好料理的傢伙,與那些一觸即潰的唐軍不同,有計劃,有目的,高度統一的作戰,是不可輕視的強敵!
征討大將軍安慶緒一語戳中要害,引來滿座喝彩,食過三巡,葛爾齊最終開口了。
“我倒是有一個計策,不知道安將軍可否採納!”
“哦?快說來聽聽!”
葛爾齊咧嘴而笑,表情瞬間變得奸詐起來,“不滅了這詭計多端的黑甲軍,實在難消心頭之恨,他們想我們去攻驪山,我們偏不去,今晚調走一半軍士,埋伏到長安南側百里處的山嶺,明天一早我們再明目張膽地動身,旌旗不變,製造出十萬甲士拔營繞開驪山直逼長安的情形,在無名山嶺進行一場伏擊,黑甲軍定然無法料到這樣的情形!屆時那護國公主也必敗無疑!”
“此言有理,驪山地勢高,不好攻!長安中的探報來信,城中除了裝備不齊的不良人之外,就剩下十幾萬自發組建的百姓隊伍,他們兵甲不全,連隊伍都站不攏,長安空虛得很,務必爭取明日一天殲滅黑甲軍,攻破長安,大把的錢財,大把的美女都是咱們的!哈哈哈哈!”安慶緒說到高興頭上,大喝一聲,舉起鹽水碗愣是灌了下去,不得不嗆得咳嗽。
“那無名山嶺不如就叫送葬嶺吧,正好給護國公主送葬!”葛爾齊上前遞過羊皮水囊袋,冷笑著說到。
“哈哈哈,葛爾齊小軍師之名果然不是蓋的,厲害厲害,我柞木哈第一個佩服,來,幹一個!”
夜裡的風很大,胡人軍士偷偷分撥出去,在黑暗中悄悄行進,朝著無名山嶺橫去,一場陰謀隨著野風吹入驪山,陸子季騎著戰馬朝著長安奔去,這個時候讓他送一封重要信件,他也實在想不通公主為何如此做,問了楚兒姑娘卻沒有明確的回應,只好連夜送往長安。
隨著天空亮起一抹紅光,新的一天就要宣告開始了,陸子季也到達了長安城中。
長安城內的熱鬧依舊沒有消退,不少人都按部就班地起來,只是掌管晨起鑼聲的軍士已經逃走了,早晨也聽不到習慣的銅鑼震響。
一家普通的小戶人家住在西市之中,他們的家門口是朝著坊內開的,因為要經營餬口,所以也起得早,剛推開門,就看到外頭一個灰布大漢有氣無力地推著胡餅車,看樣子是叫得累了。
一家之主李菜籽看著那大漢,拿著牙刷,朝著牙膏筒裡攪著,手感空空的,低頭一看,大叫糟糕,牙膏用完了。
大漢看到屋子門開了出來一人,精神就來了,揭開竹編的蓋子,熱氣騰騰,伸手朝著李菜籽招呼,“來幾塊新鮮熱騰的胡餅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