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還是一個賣草鞋的高可達在范陽附近的易州辛苦經營,機緣巧合下於路邊為蔡進擦鞋掃路,因此得到了蔡刺史的賞識,進而成為其身邊的下人。
得知妹婿安祿山有意造反,蔡進因此事也鬱郁而悶,不知如何是好。
高可達見到蔡刺史整日沉悶,經常唉聲嘆息,數次安撫蔡進,對於安祿山的造反一事,他提出了幾點很重要的建議。
若不能除之,便助之,這時候在易州招兵買馬,定可成就一番事業,這便有了蔡進二十萬軍隊的開始,之後一路橫徵暴戰,下城池無數,俘虜者皆充兵,構成了一半胡人一半唐人的軍伍。
在造反中,蔡進也立下一些功勞,不過全部靠高可達一人出謀劃策,才成就大燕開國功臣,成為大將軍。
高可達作為蔡進部的先鋒,率領著五萬軍士,開進潼關東面的山嶺內。
五月末的天氣,溫熱之間帶著一些潮溼粘人,高可達騎著戰馬在山林中緩緩前行,亦感覺身體的汗液粘稠,時不時奇癢無比。
跳下戰馬,高可達望著四周的茂林,充滿雨水洗刷光澤的葉子低垂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讓他也提不起勁來,雖說這裡很可能遭受到黑甲軍的埋伏,但前方的斥候應該早就發現了。
“真不希望這個時候再下雨,”高可達憂愁著陰沉地天空,這種近水又低窪的山地,實在不適合大軍駐營,只要在這裡呆上幾天,不僅食物會發黴,恐怕軍士們也會發黴,甚至還會得上熱病。
遠處的山體間傳來震響,就像陰暗的天空刮下一道雷霆,讓人焦躁不安。
高可達攀爬上樹頂,搭著涼棚眺望著,看不清所以然,他只知道,發出怪異震響的地方,正是斥候們探路的方向。
“全軍向前急行!”高可達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吸進嘴巴卻梗在喉嚨,不能上不能下,讓他在這樣粘溼的環境下愈發的焦躁。
很快,五萬軍士朝前行進,步旅在前,戰騎在後,弓弩手在中間,躺過了山嶺間的低谷,行到了另一座山頭。
高可達再跳下戰馬,踩動著套著腳的皮靴,儘量讓自己舒服一些,跟著報告的軍士來到一處泥土掀飛的地方,四五匹馬橫屍在旁,軍士也沒有一個活著的,更沒有一個是肢體完整的。
看著血腥的畫面,高可達忍住了腹部位置不舒適的衝動,冷冷地觀察著周圍,一個大坑,憑空震響,莫名其妙地產生,太不可思議了。
抬頭看向天空,高可達得到過史將軍的提示,那是作為友軍的提示,注意天空,始終記得注意天空,因為天上會下火,如果看到天上下火,那就立刻撤離火焰襲擊的地方。
“來人,將這些軍士屍體收拾掩埋,戰死的馬就賞給你們吃了!”
但此刻天空沉甸甸地,並沒有火焰出現,高可達安心地發出命令,儘管有賞賜,可是自己的部下不見得有多開心,甚至見到離奇死亡的畫面而憂心忡忡,下一個會不會是他們。
高可達還未抬出腳步,一聲貼耳的震響在旁側發生,土石紛飛,讓他踩著腳下的爛葉子一滑,摔出一丈遠。
周圍的軍士同樣如此,靠得最近的已經被炸藥粉碎,較遠的耳鼻震出鮮血,在地上哀嚎,很快就沒了聲息。
高可達在部下的攙扶下站起來,抖落肩頭衣甲上的泥巴,望向爆炸聲發出的方向,驚悚感由心中觸發瀰漫了整個瞳孔,散落的肢體暫且不說,光光是那些眼鼻流著血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軍士就讓他失去了為將者的鎮定,急忙抬頭看天,試圖在陰沉中尋覓到一道天火,並希望以此作為安慰。
“這是天火造成的吧...”高可達盯著天空望了許久,喃喃自語道,可是天空除了陰沉得滴水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更別說從天而降的火焰。
“來人,拿酒來!”
高可達大喝一聲,在寂靜的山嶺間傳響,在每一位軍士的耳邊傳動,很快就有酒罈子拿來了。
舉起酒罈子,猛烈地喝數口,解開了心中的恐懼,也將身體上的那股粘稠感衝散,再讓軍士抬許多酒來,只要敢往前衝鋒者,賞錢一串,肉十塊。
很快,就有不怕死的胡人喝酒壯膽,帶隊朝著前方行進,高可達跟在後頭觀望著。
只見一名軍士剛走上一處爛葉鋪滿的區域,地面突然崩裂開來,一道閃耀的火光出現又消失,炸響在耳邊驚起一陣怒濤,讓高可達差點仰面翻倒。
定睛朝著爆炸的方向看去,依舊是血流成河的樣子,高可達確定了,天火不是從天上掉下來,而是從